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回京

姜绾数年未踏入涼京地界，此番再次经过从前被她烧毁的茶楼，看到故地又重新盖起了新的屋宇，旧日的痕迹早已深埋在长出青草嫩芽的泥地里，她静静地没有言语。

孟迟轻咳两声，把帘子放下来，并不想多看当初这令他和姜绾生出嫌隙的旧地。

帘子刚刚垂下，小玥又掀开来往外好奇地张望，看了一会儿就觉没趣了，“阿姐，还是邵州咱们工坊更好玩些。”

帘子被重新放下，轮到头一次来涼京的清韫不肯了，小小的人好奇地睁大眼睛到处看，不让把马车帘子放下来。

马车一路帘子起起伏伏直到停在山居酒楼前。

尉文灵早早得了消息，备下酒菜接风，酒后饭饱尉文灵送姜绾往皇宫方向走，忍不住提醒她道：“你们不在涼京的这些日宫中有了大变化，岄国来的弦月公主如今正得圣眷，封了个昭嫔，你知道咱们那位陛下，不立皇后也不爱赐封号，贵妃娘娘现今还是于贵妃呢。”

“贵妃娘娘如今也要避她锋芒，你进宫可要小心着些。”

弦月得宠姜绾在邵州时候就预料得到，凭她的容貌能得皇帝喜爱并不足为奇，喜爱归喜爱，长庆帝不是什么色令智昏之辈，想来不会为了个美人刻意与他们为难。

“封了嫔，又不是封妃，总不至于因她连礼法规矩都不顾了吧。”

尉文灵摇摇手指，表示姜绾想得太简单了。

“当时她进京后没多久，于家的国舅爷就遭了谪贬，贵妃求情都没用，当时可是连嫔都不是，她不是还曾经扣留过你弟弟，以致延误了李将军战机？后来皇帝也没怎么罚她，只说倒是岄国国君吓得够呛，亲自把看守你弟弟的人斩首了，又送来大批玉石珍宝，此事也就过了。”

“那以后，她倒是还挺老实并不掐尖要强惹事，我手头也没有多少有关她的把柄。”

“如果她有意为难，我记得陈家那个家主如今也在宫中，你们互相照应总不会有事。”

姜绾谢过尉文灵，进宫后安顿下来，除了孟迟每日去见长庆帝，她带着小玥和清韫并不常出去走动，各宫娘娘的邀约全都推了，只说孩子小刚来不适应，她留下照顾不好走动。

赴宴前她一直保持低调，只待宴席后带姜尧一同回邵州去。

姜尧随李长安住进成将军在涼京的宅院中，并不与他们住在宫中，她一早交代他不许出去闲逛惹事，一家人都没有挑事的，连日来日子倒是清净得很。

直到抵京的第三日上头，姜绾在园中陪着清韫玩手鞠球，彩色的小球咕噜噜往宫门外滚，清韫噔噔噔地去追，她刚刚嘱咐了她慢着些。

就听到清韫奶气的声音在问，“你是谁？”

“这是我的球球。”

姜绾起身走过去，看到弦月公主——如今的昭嫔站在她宫门外。

昭嫔手里拿着清韫的彩色手鞠球，弯腰轻轻放回她手上，又轻轻掐了掐她肉肉的脸颊，“球还你。”

她起身看向姜绾，笑得明媚，“王妃来宫中几日了，还没能与你说说话、叙叙旧。”

“今日不请自来，王妃莫要嫌我烦才是。”

她说着踏进门来，环顾一圈姜绾住的宫殿，“本宫特地为你们一家挑的宫殿，住得可舒坦？四王妃远道而来，也不知能不能吃得惯宫里的饭菜，若是有不惯的可让人来与我说，我宫中小厨房有邵州的厨娘，十分拿手邵州的糕饼甜点，翠岚，把东西给四王妃。”

昭嫔的宫女把个食盒提上来，她打开来拿了一块儿递给清韫，“尝尝，很甜的，这里头还搁了葡萄干呢。”

清韫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先是看糕点，而后才仰头看昭嫔，昭嫔柔柔地笑着，清韫被她美貌摄住，犹如所有第一次见到昭嫔的人一样看呆了。

昭嫔身边的宫女噗地笑了，“娘娘，小郡主喜欢您呢。”

昭嫔作势伸手要抱清韫，清韫接过糕点，扭头捧着跑到了姜绾面前，昭嫔抱了个空。

却依旧温柔笑道：“小郡主还知道先让娘亲吃，真是孝顺孩子。”

说罢命宫女把她带来的吃食送进来，她整个人都柔柔的，殊色不减当初，还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恬静柔美，只不过姜绾曾见识过她柔软面具底下真正的样子，始终警惕着。

两人从前在邵州连亲近都算不上，甚至还不太愉快，今日昭嫔突然上门送吃食，姜绾怎会让女儿吃这些糕点。

她从清韫手里把糕点拿起来放回了食盒里。

清韫很乖，糕点被拿走了也没有哭闹，扑在姜绾怀里埋住脸，似是感受到姜绾的情绪，对昭嫔也没了先前的亲近之意。

“昭嫔娘娘好意，小孩子刚刚用过午饭，再吃糕点怕吃伤了。”

姜绾把食盒盖起来，昭嫔并不介意，又问姜绾怎不请她进去坐坐，宫中不是她的地界，姜绾只得让人把清韫抱去给小玥，引了昭嫔入正殿。

昭嫔身边的宫女提着熏香的提炉走在前面熏了一路，姜绾闻了闻味，微微皱起了眉头。她和昭嫔本就没什么话说，容她在殿中喝了两盏茶，听她说些过去都是误会的话，也就寻了由头送出去了。

等昭嫔走后姜绾开窗散味，又点了一束药草在殿里熏着。

小玥听说昭嫔走了，抱着清韫来找姜绾，一靠近正殿就捂着鼻子，拿帕子把小清韫的鼻子也捂上了。

“这香怎么还随身熏啊！清韫别跑，小孩子别闻！”

小玥追着清韫满殿跑，好不容易把小屁孩抓住，拎了出去。

姜绾处理好殿中，在外头也点了药草驱散昭嫔的香，道：“她这香不算得什么，送来的食盒别碰。”

“糕点有毒？”

小玥眼睛一亮。姜绾把药草绕着小玥和清韫熏了三圈，“糕点没有，不过食盒盖子和清韫的手鞠球上有一些，配合着她身上的香，会引人发狂，跟个狗疯子般见人就咬。”

昭嫔接触过的所有东西，姜绾都让小玥重新检查了一遍，做了手脚的全都打包扔了，不能扔的就用药草熏一熏，或是干脆装进大木箱里封起来。

小玥边干活边嫌弃，“阿姐，你说这昭嫔想干什么？岄国也不盛产毒药啊，她哪来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明日就是庆功宴了，她定不安好心，阿姐你可要小心她。”

姜绾不怕昭嫔这些小手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这些东西不管她哪里来的对她来说都属班门弄斧，不太够看。

总归明日庆功宴过后，她就要带着一家子启程回邵州，只要安然度过明日离开涼京，这昭嫔就算有再多小心思，也无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