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情之所起

姜绾看看阿阮惊慌失措的样子，又看看她手里的簪子和玉镯。

走上前挨个拿起来细看，“这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觉得太过贵重不想要，还给他便是，别慌。”

阿阮脸更红了，吞吞吐吐道：“姑娘，可这、这是簪子和玉镯啊……平日里这些都是不随意拿来送人的，还是、还是男子送女子……”

阿阮有些不知所措，拿到东西就跑了，跑来问姜绾。

姜绾不甚清楚这些个门道，“不能送吗？那你怎么说的。”“我、我说了不合适，不能收，岳公子塞我手里说不打紧，做两身衣裳或是鞋袜还他就是……”

阿阮越说越小声，姜绾却觉着不是什么大事，替她把镯子和簪子放回匣子里，合上摞在一起，“喜欢就拿着，做衣裳太累给他个别的也行，什么都不给也没什么。”

“若是担心这两样东西有旁的意思，我替你去问问。”

姜绾没走两步，阿阮又把她拉住了，“不……还是别问了。”

阿阮脸红得都要成鸽子血了，“姑娘帮我把东西还回去，就说太贵了，其他的不问，行么。”

阿阮祈求，姜绾和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我照你说的去还了。”

“谢、谢谢姑娘。”阿阮自己不敢再去岳清风房里，就躲在姜绾屋里待着，躲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偷偷跟在姜绾后面也出了屋子。

姜绾去了岳清风房中，他正愣愣地坐在轮椅里看着门口发呆，一旁的桌子上，高高低低地还摞着好些个没打开的匣子，见着姜绾和她手里的东西，他才讷讷地抬头问她，“阿阮姑娘呢？”

怎么好端端地说着话，突然人就跑了。

姜绾打开匣子放在他的桌上，示意他看看数目可对，“阿阮说太过贵重，就不收了，你的心意心领。”

岳清风一愣，这就贵重了？

他桌上还有一堆没送出去的呢，今日拉着孟兄逛了半天集市，什么瞧着都觉着好，他挑选不出，就都买了回来。

反正给阿阮是再多不嫌多。

“阿阮……姑娘说的么。”岳清风看着被退回来的玉镯和簪子，有些怔怔的。

唯独这两样，是他最想她收下的，想每日看到莹润的玉镯环着她的手，刻了荷花的簪子插在她发鬓上，其他都不要紧，这两样他不是说了么，是他谢她的心意。

也不要么。

“阿阮姑娘还说了什么，她怎么不亲自来与我说？”

他神情有些落寞，不等姜绾回答，又道：“我从前是个贼，但这些银子都是正经得来的，不是脏银，姜姑娘，你能不能替我给阿阮再说说，若是她觉着不好，我还有旁的，若她愿意看看，明日我在甲板上等她。”

他说罢就转着轮椅回到床边，拿了拐杖出来要练习走路。

“我好快些，也就不用总是劳烦阿阮了，上次她还说我能走了替我高兴来着，过几日用不着这拐杖了，她会不会更高兴？”

姜绾摇头，“过几日不行，至少还得几个月。”

岳清风露出无奈的笑，掩饰着眼中的失落，“唔，那我多练练，总能好得快些……”

阿阮躲在门外头，平日里岳清风练习走路，总找她帮忙搀着，她知道他不过也就走个二三十步便要休息的，这会儿见着走了上百步了都不带停，有些急了，还在门外头就没忍住道：“姑娘说过你这脚每日不能多走的，你、你怎不听！”

说罢又缩了回去。

岳清风听到阿阮的声音，一直紧抿的唇渐渐成了笑意，他早就知道阿阮人在外头，这时逼得她出声了，才往门口走去，“多不多走的，今日在寅武城也走了半日了，阿阮你不进来帮我瞧瞧看么。”“我走得好多了。”

阿阮躲在门外，听到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不觉退了两步，转身就要往姜绾屋子跑，被人从后面拉住了胳膊，“阿阮。”

岳清风略带无奈地叫住她，“镯子和簪子不喜欢，你可亲自与我说，我再给你挑别的，好不好？还是你觉着我的银子不干净，连带着讨厌我这个人？”

阿阮吓了一跳，摇头说着不是，“我没这么想过——你别乱想……”

“没想过，那你挑一样。”

岳清风固执，拉着阿阮不放，“香囊喜欢么？我买了十二种样式，你可以换着每月挂一个，还有东珠，我瞧着那匠人做成了耳铛，你戴肯定好看，若都不喜欢，还有发梳、玉佩、同心锁……”

姜绾在屋里正看得眼都顾不上眨，突然腕上一紧，孟迟不知何时回来了，把她拉走带回屋去。

“看旁人热闹做什么，那些东西你喜欢，我也去搜一箱子回来给你。”

姜绾还沉浸在惊觉岳清风心思的惊愕里，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星半点都没觉察到，想着阿阮会害怕，她起身要往外走，一面撵着孟迟，“你不是上岸去办李长安的事了么，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去瞧瞧阿阮，她一会儿慌张起来要给吓坏了……”

话没说完人就让孟迟拦腰带了回来。

“李长安的事已经让人去查了，收到确凿消息之前不宜妄动，他平日总心高气傲不服输，这回吃些苦头日后长长记性收敛些。”

他三两句交代清楚李长安的事，就扣着姜绾不许她出去接阿阮，“阿阮和岳兄的事早就有了苗头，是绾绾你没往旁处想，不用担心，阿阮是个坚强姑娘，她没你想的那般羸弱。”

姜绾叫孟迟说的有些愧疚，她竟不知自己如此忽略了阿阮，连这些都瞧不出来，“你不知，我得去看看，阿阮心思细敏，岳清风他不知从前的事，我怕他伤着阿阮。”

“他知道。”孟迟没由着她，无奈地收紧了怀抱，让姜绾只能看着他，“为着当初杀了阿阮仇家的事，他还给了我不少东西做谢礼。”

“若不然当初到了小雾镇，他怎不留下陪着梁伯？一路跟着你要给你效力？”

“绾绾你别光顾着阿阮啊，我今日的病还没瞧过，待为夫关好门，娘子你好好替我瞧瞧。”

他大言不惭，扔了一张凳子把门抵住，就凑上去亲她，埋首在她颈间，“今日从山居酒楼回来，还收到了尉文灵的消息。”

“那家伙终于松口了，聘礼不日就会送至堰北，命我们在堰北完婚。”

孟迟心中欢喜，早就知道他成亲的大事拖了又拖是长庆帝故意为之，但却没有旁的法子，好在姜绾没有怪他，今日得着这个消息，他几乎是片刻也等不及，就要回来告诉她。

“娘子。”

他唤她，“到了堰北之后，人人都会知道你是我娘子了。”

他要大宴宾客，昭告天下。

这两个他日日都想要挂在嘴边的字，从此后不再是只有夜深人静，唯她与他亲近之时才允他说出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