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沧江浪涛拍碎在铁甲舰首,晨雾中忽然传来清脆马蹄声。
楚宁勒住胯下神驹,银鞍上垂落的红缨拂过江岸芦苇。
一千匹雪色战马在他身后同时停驻,铁蹄踏地声整齐得如同斩断江涛的铡刀。
“末将冯安国,恭迎太子殿下!”
江岸碉楼下传来金铁交鸣之声,身披玄铁重甲的大将军躬身施礼,身后八百水卒轰然跪倒,精钢护膝砸在青石板上竟迸出火星。
晨光穿透薄雾,映出这些水卒铁塔般的身形。
他们赤裸的上身筋肉虬结如老树盘根,古铜色肌肤上布满盐霜,分明是日日与沧江恶浪搏击的痕迹。
楚宁翻身下马,鎏金战靴踏过湿滑的江岸石阶。
“大将军不必多礼,这些想必是新招募的水军吧?”
“回殿下,他们乃是我军最精锐的勇士,此次和晋国水军作战,他们将成为关键。”
“很好!”
楚宁朗笑道:“本宫就欣赏你这股冲劲!”
随后,他转身看向冯安国身侧那位青衫文士。
“苏先生,我们新打造的船只如何了?”
苏听梅笑道:“三日前接到殿下传讯时,臣正与冯将军在江心试船。新造的"破浪艨艟"载重八百石,逆流航速仍可比顺风轻舟。”
冯安国霍然起身,背后猩红披风卷起江风:“请殿下移步船坞!”
他铜锤般的手指指向江面,只见三十艘铁梨木战舰正破雾而出。
每艘船头都站着十名赤膊力士,他们筋肉暴突的手臂握着丈二铁桨,桨叶入水时竟带起龙吟之声。
“好个"沧江铁臂"!”
楚宁抚掌大笑:“孤在郢都就听闻,冯将军专挑能单臂举起石锁的壮士,还要能在激流中闭气半炷香?”
“正是!”
冯安国声如雷霆:“这些儿郎每日要饮三升鱼血,食五斤牛肉。上月试演连环船阵时”
他突然顿住,转头看向苏听梅。
苏听梅会意接过话题,笑道:“连环船阵需十二船同频划桨,当时有艘晋国间谍船混入江心,被我们的桨风直接掀翻。”
这时,江面忽然传来震天鼓响。
三十艘战船同时转向,铁桨翻飞间激起三丈白浪。
船头力士齐声暴喝,声浪竟压过沧江怒涛。
楚宁看见最近一艘船上,有个满脸刀疤的壮汉单手举起铁锚,锚尖寒光与他眼中凶芒同样慑人。
“有此雄师,何愁晋国楼船?”
太子按剑长笑:“传令!今夜以贡酒犒赏三军,本宫要亲眼看着你们把战旗插到沧江东岸!“
八百水卒轰然应诺,声震得江岸老松都在簌簌发抖。
冯安国与苏听梅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炽热——那是对即将到来的沧江血战最锋利的期待。
“请殿下移步!”
冯安国伸手示意,他要带楚宁巡视新打造出来的另外几种船只。
很快,在冯安国的带领下,众人来到了船坞中间。
冯安国铜锤般的手指叩击船帮,声如闷雷:“此乃"铁犁福船",水寨脊梁。”
楚宁仰头望去,十二丈长的船身上布满鱼鳞状铁甲,船首撞角形似犁头,暗红锈迹里还嵌着半截吴国战旗。
“三日前劫了吴军粮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