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34;我学刺绣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我师傅说过:劈丝如驯兽,要叫它怕你,又不能伤着它。&34;颜简韵忽然伸手覆上乔朵朵发抖的指节,
她掌心微凉,带着常年握针的薄茧,&34;线有灵,你越怕它,它越要挣。&34;她说话时,晨风正卷着海棠花瓣扑进窗棂,一缕幽香落在绣绷上的素缎上。
乔朵朵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指尖的纹路,像是绣绷上未完成的芙蓉花脉。
颜简韵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带着沉水香幽微的苦意:&34;手稳、手定,才能劈好绣线。&34;
说话间,她带着乔朵朵的指尖轻旋半圈,那缕倔强的白丝突然在晨光中绽开,细如蚕丝。
&34;哎,快成了!&34;乔朵朵惊喜地屏息,腕底却渗出薄汗,浸得绣帕上的缠枝莲纹愈发鲜活。
&34;那是,你好好感受刚才的手感。&34;颜简韵松开手,螺钿盒里的银针突然叮地轻响,
&34;接下来我不帮你了。&34;她退后半步,回到
乔朵朵凝神望着悬在空中的素线,晨露从窗棂滴落,在青石砖上洇出深色痕迹。
&34;沙沙……&34;极细碎的簌簌声突然响起,乔朵朵手腕不自觉地放松,那缕白线竟在颤抖中分成了三股。
晨光穿过丝隙,在地上投下蛛网似的金线,细得能穿过绣娘最隐秘的心事。
&34;成了!快看,是不是这样?&34;她惊喜抬头,却见颜简韵正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34;发什么呆?&34;乔朵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34;没,看看风景。&34;颜简韵收回目光,指尖抚过绣绷上新劈的丝线。
窗外忽然传来卖花郎的吆喝,惊起檐下栖着的雀儿。
&34;你怎么突然想学劈绣线了?以前不是一直抱着&39;可远观不可亵玩&39;的态度吗?&34;颜简韵用银针挑开绣绷上纠结的丝线,晨光透过窗棂落在她侧脸,在睫毛下织出细密的光网。
她说话时手腕轻转,针尖在素缎上捻出半朵含苞的玉兰。
乔朵朵望着绣绷上新劈的三股丝线,白得像是春蚕初吐的丝絮。
&34;我想给奶奶绣个荷包,简单的就行,做个香囊的样子,算作寿礼。&34;她指尖摩挲着绣帕上的缠枝莲纹,晨露浸透的帕角洇出深色水痕,
&34;她总念叨老物件有温度,机器绣的总归差些意思。&34;
颜简韵挑线的动作顿住,银针在晨光中闪过寒芒。
&34;寿礼最好是寿桃,简单好绣,只需把握好配色就能出彩。&34;她转身从螺钿盒里拈出几缕丝线,茜素红染得极正,像是从晨曦里采撷的霞光,
&34;劈成八股,用双合绣的针法,能绣出桃子茸茸的质感。&34;
说话间,她已将两缕红线悬在晨光中。
手腕轻抖时,丝线如裂帛般分开,细得能穿过绣娘最隐秘的心事。
乔朵朵望着那缕分作八股的丝线,忽然想起昨夜颜简韵劈丝时飞溅的银芒,像极碎星坠落。
&34;双合绣讲究&39;丝线成双,心意相通&39;。&34;颜简韵将劈好的丝线并排放进乔朵朵掌心,
&34;就像人和人之间,力道要匀,心思要正。&34;她说话时,发间步摇垂下的珍珠轻晃,在青石砖上投出细碎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