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帝自然无处可逃,他做皇帝做了近三十年,从没有被人逼迫到如此绝境之中过。
可陆礼刀刀剑剑都冲着他的命门而来,仿佛是恨不得即刻就将他千刀万剐一般,如此狠厉的死亡气息逼近在他鼻息之下,霎时让他脑海一片空白。
他该怎么办才好?怎么样才能劝着陆礼放他一命?
崇明帝只恨不得即刻跪倒在陆礼跟前,朝着他磕几个响头,以此来祈求他饶恕自己。
可陆礼的父王母妃都死在了自己的刀下,甚至于连他自己也险些死去,既如此,他怎么可能饶恕自己?
崇明帝不想失去自己帝王的自尊自傲,更不想失去性命。
权衡之下,他便将自己袖袋里的玉玺递给了陆礼,只道:“只要你肯放过朕,朕就写诏书将帝王之位传给你,这样你就不会被文武百官议论,也不会遗臭万年。”
崇明帝是将权势视作一切的人,自然想不到陆礼心里根本不在意什么皇权帝王。
他要的只是一个公道而已。
父王母妃惨死在崇明帝手里,陆礼活着的每一刻都陷入了无边的痛苦之中,这痛苦如凌迟一般折磨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不想让崇明帝苟活于世,只恨不得即刻便刺死了他。
可到底该怎么宰杀崇明帝,才能让他饱受凌迟般的痛苦呢?
就在陆礼犹豫的这一瞬间,崇明帝仿佛寻到了活下去的机会,立时高声朝着陆礼祈求道:“朕当真会把皇位传给你的,你放心,朕不会食言。”
他以为陆礼被自己的皇位传位一说给蛊惑到了,正在庆幸着自己能侥幸活下来的同时,却见眼前的陆礼拿起了手里的佩剑。
他凝着眸注视着眼前的崇明帝,将匕首上下摆弄了一番,瞧着是想持刀一刀砍断了崇明帝脖颈的模样。
这时,崇明帝又拿不住陆礼的意思了。
“你若是就这么杀了朕,再称帝,非但百年之后会被无数后人唾骂是乱臣贼子,连地底下的南安王和南安王妃也会被人嗤笑咒骂。”慌乱之下,崇明帝便提起了南安王与南安王妃。
可此举却没有让陆礼心生忌惮,反而还在他心间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般的怒潮。
“你怎么有胆子提起我的父王母妃?”
陆礼漆眸里被恨意充斥着,这一刻他再也压不下胸膛里嗜骨的恨意,只持着刀剑刺向了崇明帝的胸膛。
若不是眼前这个人……他的父王母妃还应该健健康康地活在这世上才是,若不是崇明帝,他也不会如丧家之犬般活在这世上,历经人世间的苦楚与冷眼。
这一切都是拜崇明帝所赐。
思及此,陆礼便将手里的匕首往里刺进去一寸,崇明帝本就在忍受着剧烈的痛意,如此一来,便挣扎求饶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陆礼的刀剑下失去了生机。
他这一辈子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帝王之业,拥有的权势与地位,都因为陆礼这一剑而消失得干干净净。
可崇明帝能去怪谁呢?当初是他自己因为妒忌而对南安王府痛下杀手,又是他刚愎自用,放过了陆礼一条性命。
若早知今日,他就该将南安王打发得远远的,饶了他一条性命,又不让他到京城来叨扰自己的大业才是。
这样,他的帝王宝座就不会这般荒唐地被人夺走。
临死前,崇明帝反复地回忆着自己的这一辈子,想到了自己登上帝王之位的不易,转眼又梦到了金阳公主惨死一事。
最后,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了陆礼的刀剑之下。
可笑……当真可笑。
眼瞧着崇明帝咽了气,陆礼还持着手里的银剑久久不曾回过神来,他没想到自己会被怒意驱使着解决了崇明帝。
明明他打算让崇明帝饱受凌迟之苦,才肯让他死去的。
如此痛快地赴死,倒是便宜了崇明帝。
报仇雪恨后的陆礼立时如泄了力便倒在了青石地砖之上,他满身的血痕与疲惫,整个人微微发着颤,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倦意笼罩着。
金銮殿外一片慌乱,魏铮将侍卫们引开后,因担心金銮殿内的状况,这便赶回来瞧了一眼陆礼。
这一瞧,便见陆礼失魂落魄地坐在崇明帝的尸首旁。
魏铮一惊,随后检查了一番崇明帝的尸首,而后道:“人已经死了,咱们也该离开皇城了,否则你身上就真的要担着乱臣贼子的名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