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阳的论调让人耳目一新,在大家都把报告文学当文学讨论的时候,他却告诉大家这是新闻。
当大家关注报告文学的文学性、艺术性时,他又告诉大家应该关注作品是否贴近读者。
这种说法乍一听给很多人一种他是来搅局的感觉,但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
多年以来,林朝阳已经靠一部又一部作品攒足了资历,只差年纪,去年他获得了法国勒诺多文学奖后,在国内文学界的地位和威望已经在悄然间提升。
今年他又推动了庄重文文学奖的设立,无形之中已经拉开了与普通作家之间的距离。
在大家还都为了获奖而绞尽脑汁的时候,他已经成了评奖的那一个。
当年《中国青年》搞过一个“五四青年文学奖”,林朝阳也去当过评委,但那只是一份杂志搞的评奖。
相比之下,庄重文文学奖的出身可高多了。
爱国港商捐资设立,文协、文化部、中华文学基金会等单位和机构倾力组织,30万元巨额奖金。
第一届评奖的声势便直追茅盾文学奖,不仅在读者群体当中受到了热议和肯定,也成为了文学界人人趋之若鹜的奖项。
这种身位和格局上的差距,让林朝阳的发言收获了在场众人的重视。
庄重文文学奖后,林朝阳第一次在文学界同仁面前亮相,讲话份量与以前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
研讨会结束后,会场并没有立刻解散,大家有说有笑的聊着天,林朝阳成了话题中心,许多人都对刚结束时间不长的庄重文文学奖很感兴趣,想让林朝阳透露点内幕。
“我们这个评奖和大多数评奖其实没多大区别,主要的组织工作是由文协的同志们完成的……”
林朝阳挑了些评奖的趣事讲了讲,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老作家们还好,得失之心早已没那么重了,在场的不少中青年作家对于庄重文文学奖都是有着野望的。
想想庄重文文学奖第一届评奖就有如此影响力,还有那么丰厚的奖金,万一得奖就是名利双收,谁能不心动?
“朝阳同志,能给我们讲讲评委会评奖的侧重点或者是口味吗?”
有人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显然是有点想要投机取巧的意味,但在场并没有人嘲笑他。
作家也是人,也有功名利禄之心,能坦然说出来,反而显得可爱一点。
哄笑声后,林朝阳嘴角含笑,沉吟着说道:
“这个你可为难我了。评委会评奖我还真没发现有什么阅读审美或者品位的偏重,一定要说的话,还是写出好作品吧。
庄重文文学奖的初选规则与现阶段所有评奖都不一样,我们依靠的是全国数以万计的大学生。
我知道很多文学界同仁对让大学生来当初选评委感到不信任,但事实证明,这些有文化、有审美、有热情的年轻同志是靠得住的。
这一届评奖提名的五十几篇(部)作品,无一不是精中选精,优中选优,有些作品的出现,连我们评委会都感到很意外。
比如于华的《十八岁出门远行》、比如苏童的《一九三四年的逃亡》。
尽管这些作品没有得奖,但它们的出现证明了庄重文文学奖评奖的多元化和开放性,也让这些青年作家的作品能够被更多人所关注。
好的作品从来不是千篇一律的,必然各自有各自的精彩。
大家不必去猜测评奖的标准如何,只要你写的是好作品,是受读者喜爱的作品,那么就一定会受到认可。
当然了,庄重文文学奖评奖名额有限,我们也只能挑选那个最能引起读者和评委共鸣的作品。”
林朝阳的讲话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他之所以会这么表态,就是怕有些人自作聪明,刻意去改变自己的创作风格迎合所谓的评委口味。
至于在场众人听完了之后,心里的真实想法如何,林朝阳无从考究。
随意闲聊了几句后,他便离开了会场。
隔天中午,林朝阳夫妻俩到了深圳。
难得来一次深圳,林朝阳联系上了二埋汰,傍晚时分他带着陶玉书来到红岭大厦,现在这里看着两年前他来参加二埋汰婚礼的时候可热闹多了。
两年未见,二埋汰一见林朝阳分外激动,熊抱住他,然后又与陶玉书打了个招呼。
罗慧芳怀里抱着孩子,林朝阳逗弄了两下,“小家伙,虎头虎脑的!”
说着递出了一份红包,二埋汰夫妻俩还想推辞,却被林朝阳一句“给孩子的”镇压。
二埋汰和罗慧芳两年前结婚,去年儿子降生,现在已经16个月了。
罗慧芳现在仍在竹园宾馆上班,二埋汰倒是有进步了,成了小包工头。
“唉!以前没结婚养孩子,就知道干活,有了儿子才想着得多赚点钱……”
二埋汰说起他当包工头的经历,颇有种被逼上梁山的辛酸,因为这条路是罗慧芳逼着他走的。
罗慧芳白了他一眼,对林朝阳夫妻俩说:“他啊,就知道出傻力气,照以前那种干法,就是在工地干一辈子,也赚不了什么钱。”
为了帮二埋汰承包工程,罗慧芳还跟家里父母兄弟借了5000元。
“阿芳的想法是对的,深圳现在基建工程那么多,处处是机会,娶了这样的媳妇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陶玉书的夸奖让罗慧芳满眼笑意,二埋汰只会笑嘿嘿的挠脑袋,附和道:“是啊。”
林朝阳看的直皱眉,这憨头憨脑的样子,哪有点包工头的气势啊!
二埋汰现在属于幼年期包工头,今年才自己当老板,接的是一处商品房开发的模板工程,也就是木工活,他的老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