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将之当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近，这场由双方顺水推舟促成的意外，令两颗凉薄的心前所未有的贴近。

抵死缠绵，不外如是。

等深夜过半，罗帐中的氛围仍然浓稠绮丽，炙热婉转。

姬晗说让他拿出本事来，他倒是听话，疯了一般使尽浑身解数，花样百出，顶点攀升了一次又一次，一峰更比一峰高，这样的质量和数量，姬晗想，也不是不可能一夜就中啊。

两人有劲都往死里使，谁都不服软，赫心更是个倔的，死死咬着牙，像是要把一辈子的份都堆在今晚，能干程度直逼她家符公子。二人鏖战一整夜，直到东方未晞，才双双力竭，相拥而眠。

……

只是等姬晗呼吸平稳之后，她身侧的身影却做贼一般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

赫心的动作不似往日灵敏轻盈，甚至是有些笨拙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把散落在各个角落的衣物捡齐全，窸窸窣窣地一件件穿好。

原本苍白的肌肤上仍残存着淡淡一层湿粉，细碎点缀着深红的花瓣，显得格外秾媚香艳，只是这片殷殷的红梅映雪很快就被冷淡的深黑衣料严实遮掩，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随意将自己整理两下，门外早有听见动静的小侍送来热水。

赫心默了默，还是取了热水进来，他没管自己，却半跪在榻边绞了帕子细细为姬晗擦拭着没来得及清理的身体。

他的动作很轻，很细致，忍着自己身上的难受，一点一点为这位冷玉一般金尊玉贵的人拭去黏腻暧昧的痕迹，重新变得清爽舒适，光看那认真到有些严肃的表情，还以为在干什么人生大事。

曾在隍州为舞伶的日子里，他做尽这辈子最低贱的姿态，自然没少低眉顺眼地当奴才伺候人，但不知何时起，对他来说那些都是很遥远的记忆了，明明……才过了不到两年。

他常日里阴郁的神情此刻显得格外柔和，像是阴暗洞穴里不见天日的奇珍异草，被挪到阳光下散发出了绝世光彩。

收拾完毕，赫心在姬晗床头看着她的睡颜发了会呆。

心愿，也算了了。

该说的话，好像也说了。

在即将告别这一刻，他少见地有些茫然，明明一句离别的话都想不出，也坚定地知道自己要离去，却仍然不知道在犹豫些什么。

他昨天来时，还潇洒地想着随自己心意和姬晗睡一觉就快快乐乐跑路，从此天高任鸟飞，无所顾忌地去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事。但真到这时候，他发现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

他并不难过，只是有些舍不得。

只有一点点。

一点点。

赫心最后在眼里描摹了一遍姬晗的脸，像是终于拓印完成似的，下定决心站起身，转身离去。

只是没走两步，衣服后摆猛然感觉到一股拉力，让他控制不住地顿住脚步，愕然回头，对上一双沉静的眼睛。

“不告而别？”

“……”

“……我以为，我们告别了挺久的。”赫心厚着脸皮道：“一整晚还不够吗？”

姬晗轻笑一声，“够了。”

她倒是没想着拦着赫心不让走，看在昨晚真的很快乐尽兴的份上，她不介意再大方体贴一些。

虽然昨晚那样逗他，但姬晗此刻却还是正色道：“那个奖励仍然算数，我欠你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