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引人怀疑,晴儿并非只在每月十五清晨向木架泼水,她闲着没事时,只要去花坛边的那个水井,都会习惯性地洒一捧水,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只当她是爱玩爱闹。
所以“飞鸽传空信”的事时有发生,因此那扇神秘窗口里的人并没有过多怀疑,他警惕查看四周,不过是为了严防此事败露。
幸亏白祈藏地好。
白祈马不停蹄地从平原庄赶回了古野庄,刚进主院,正见晴儿踩着高梯在摘秋收的甜梨,而季凡就站在一边给她扶梯子,二人有说有笑。
“庄主,这个被虫蛀了!”
“没事,给隔壁老马庄子里送去,叫他打碎了喂猪。”
去年的这个时候白祈伤还没好全,季凡为了鬼寨庄户统查的事忙的焦头烂额,无瑕顾及他,晴儿怕他看图集无聊,得空就会来陪他说话,还带小厨房里新做的甜梨酥饼给他吃。
他早想着那个味道,可巧今天就有了,既然如此,正事就先往后放放罢。
“庄主,”白祈轻唤了一声,举了举手里捧的白鸽,“鸽子我带回来了,往飞到清水河的,漂亮极了。”
有旁人在的时候,白祈一般不会喊地亲昵,季凡原本已经习惯了狼崽子喊他庄主,此刻莫名听出几分怪异。
“清水河?”季凡疑惑地回了个头,晴儿正巧登梯子落地,一个不稳差点摔下来,被季凡一把扶住肩膀,“你小心些。”
白祈眼眸微动。
“知道啦知道啦,”晴儿小丫头性子,得了一筐好梨,欢呼雀跃地跳着离开了,“我去做香梨脆!庄主先吃些红果!”
白祈刚想提一嘴甜梨酥饼的事,不知为何,到嘴边的话被季凡那一抹宠溺的笑给噎了回去。
他转头时见季凡怀里还揣着一罐冰糖红果,心里一阵窝火,“庄主这几日事忙,是该吃点红果败败火,不像我们做下属的,就算头顶窜火冒烟了也没人管,成日里只能算那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
“啊?算旧账做什么?”
季凡一时专注于拿勺乘红果,没注意白祈的话,只条件反射地听到了最后一句。
“……”白祈咬了咬下唇,“处置了那些坐吃空饷的饭桶,一些个陈年老账才见了世,漏的跟筛子一样,唉……”
季凡见他叹气,笑着要喂他一勺红果,结果意外地被白祈躲开了,“别愁了,来,吃一口,你肯定爱吃。”
“我不爱吃。”
季凡特别理解白祈的这种“愁”,其实说到底两成是“难”,两成是“累”,六成是“烦”。
他做庄主之前,大约从八九岁开始,他爹就试着让他接手账房,每日有成山的东西要看,那时候,连晚上沐浴都恨不得能淹死自己再也不出来。
“哥哥,”白祈突然把头撑在了季凡肩膀上,“我中午回房取文书的时候,见桃儿在给你收拾行李,怎么,刚从灵州回来没几日,你又要走啊,还是去灵州吗?”
季凡一愣,这事他还没和白祈说过。
半月之前的灵州之行,他微服成了一个普通的富商,提前几日探入秦广王的地盘打探虚实。
毕竟他与秦广王从来只是书信往来,并没有真正见过面,但秦广王却能联系到他安插在鬼寨中的眼线,进而给他传信,还十分了解他的需要,为了推翻卞城王的计划,直接拿出三成的盐务实权和两座银矿做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