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翎没好气地觑了一眼陆映。
薛绵绵肯不肯走与薛伶有关,可是与他陆镜危有什么关系,也值得他巴巴儿地问?
她捧着小手炉,懒洋洋道:“绵绵今晚和我睡,小薛大人请先回府吧。薛伯父和薛伯母那边,我自会派人和他们打声招呼。”
陆映和薛伶不约而同地蹙了蹙眉。
薛伶正要说“不行”,沈银翎补充道:“她现下已经睡了,寒冬腊月的,小薛大人也不想折腾她吧?时辰不早,小薛大人也请尽快回府。”
这是逐客的意思了。
薛伶不爽地磨了磨牙。
他屈指叩了叩桌案,眼底尽是不屑讥讽,没好气道:“她近日被关淞原迷得丢了魂儿!那关淞原是个什么东西,竟借着她的面子,一口一个唤我兄长,连礼都送到我这儿来了!只等着明年春闱高中进士,让我在仕途上拉他一把!呵,这种男人,她也能看入眼!”
沈银翎略一挑眉。
她在铺着虎皮的贵妃榻上落座:“听你这么说,那位关公子竟是个吃软饭的?”
薛伶冷哼一声:“不然?”
海棠带着小宫女们来上茶。
沈银翎轻抚茶盏,似笑非笑:“那么小薛大人也该好好反省反省,为什么绵绵情愿看上个吃软饭的男人,也看不上你。”
“沈银翎,你什么意思?!”薛伶昳丽俊俏的脸庞上弥漫着薄怒。
陆映吃了口茶,冷冷盯他一眼。
薛伶勉强缓和了态度,不忿地骂道:“他不就是会说几句甜言蜜语吗?花一点小钱,买些不值钱的糕点果子,竟也能把她感动成那个样!简直笑死人了!”
“既然这么简单,那么小薛大人为何不对绵绵说几句甜言蜜语,花一点小钱买些糕点果子,哄她开心呢?”
薛伶一时语塞。
要他……哄薛绵绵?
他可拉不下这个脸!
沈银翎慢条斯理道:“她自情窦初开以来,就未曾被人在感情中好好对待过,所以才会被关淞原的这些举动所感动,她以为这就是喜欢和深爱,于是决心为了这一丁点善意,赌上自己的一生。”
外殿落针可闻。
一向桀骜不驯的红衣青年,垂着薄薄的眼皮,双耳不知何时赤红如玉。
陆映注视茶盏,狭眸里也藏着思量。
沈银翎笑问:“小薛大人,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薛伶表情不大自然,没接话。
陆映又看他一眼,声音凉薄:“她在问你话。”
薛伶蹭了蹭鼻尖,强撑出满不在乎的姿态:“她欠我的可多了,一辈子都还不完,我稍微欺负她一点怎么了?薛绵绵……她这辈子就只能属于我!”
“行。那你就等着吧,等着她莫名其妙回心转意,等着她莫名其妙喜欢你。”沈银翎放下茶盏,似笑非笑地掀起眼皮扫了眼薛伶,“等到你将来白发苍苍,你看她是在和你薛伶举案齐眉,还是在和别人子孙满堂。”
她起身,径直去了内殿。
香茶弥漫。
陆映淡淡道:“女人是要捧在手里哄着的,而不是用来欺负的。”
“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薛伶没好气,他在私底下和陆映一向是兄弟相处,“从前欺负沈银翎的不是你?人家现在还是崔季的娇妾呢,连孩子都怀上了。你把她捧在手掌心哄着,也没见你把她哄回来。”
陆映:“……”
“算了,我自己想想吧。”
薛伶拎起狐狸毛氅衣,踩着军靴离开了芙蓉殿。
殿内烛火寂静地燃烧,发出轻微的哔啵声响。
陆映垂下长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