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家了。”陆之樾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盒牛奶,递给她。
“你也给丁一然买了吗?”温迎说完才觉得懊恼,仿佛今晚的话题离不开丁一然了似的。
陆之樾像是怔了一瞬,微微掀动唇角。
他居然在笑,温迎埋怨地盯着他。
对上视线,陆之樾的声音轻缓了些许:“没有。”牛奶盒往前递了递:“草莓味的,可以等明天再喝。”
温迎身体后倾,观察屋子里的动静,扭动门锁,将房门轻轻带上,跨出门槛。
楼梯间的灯暗着,夏天到了,蚊虫变得随地可见,温迎就没有开灯,借用月光,将那盒牛奶一分为二,一半倒进自己的杯子,一半递给陆之樾。
他眼睫低垂地接过,将书本垫好,两个人坐下来。
周围很安静,他们默不作声地喝牛奶,这场面实在过于偷偷摸摸,温迎思考着要不要说点什么,陆之樾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在暗处有些看不清,但通过轮廓,能判断出那是一只mp3,还连接着耳机线。
“现在听吗?”
“不是。”陆之樾说,“给你的。”
温迎伸出了手,触碰到他的掌心,有点纠结:“你还要用它听英语听力呢。”
“内存用完了,我准备买一个新的。”陆之樾解释。
“我的送给你用吧,前几天刚买的,还没拆封呢。”温迎说着,就站起身。
陆之樾攥了住她的手腕,她回头,他轻轻牵扯她:“不着急,陪我再坐一会。”
那就坐吧,他都发话了,还能怎么办呢。
温迎将mp3揣进口袋,坐在陆之樾身侧,又跟他聊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牛奶见了底。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上午。”陆之樾说,“不用送我。”
温迎“哦”了一声,摆弄耳机线:“本来也没办法送你,明天还要上课呢。”
陆之樾没有说话,隔了几秒钟,温迎感觉到他碰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但当她转过脸,他又收回了手。
“可以借用一下你的银行卡吗?”
“嗯?”温迎差点没听清。
“之前做的兼职,还有几笔工资没有到账,我的银行卡注销了。”陆之樾说。
“为什么要注销?”
“因为,总是有人给我打钱。”
这句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可能会被当作炫耀。
但这句话是陆之樾说出来的,温迎问他:“是陆叔叔吗?”
“嗯。”陆之樾语气稀松平常,“他把我还掉的钱退了回来。”
他刚才说了“总是”,看来这笔“赎金”不仅是还掉退回那么简单,还经历了一番耗时耗力的推拒和拉扯。
“不可以的话,就算了。”陆之樾眸光淡淡,看向窗外,“我再去问问其他人。”
“没说不可以,我正好办了张新的银行卡,用的还是我自己的名义呢,就是想问你……工资什么时候到账?”温迎将手撑在身后,开了句玩笑,“万一和我的稿费撞上了,我把它当成自己的钱,那就不好办了。”
陆之樾也微微往后仰,往她手底下垫了张纸巾:“大概六月初,不是很多,把它当成自己的钱也可以。”
“我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温迎按住那张纸巾,说。
陆之樾偏头看向她,笑了一声:“连我也要公私分明吗?”
楼道昏暗,其实不太能看清楚面前人的表情,但他用上这样的语气,含着笑意,温迎就有点无法拒绝。
她忽而感到紧张,端着杯子站起来:“那我去把它拿给你吧,你别忘了提醒我把钱还给你。”
“好,只需要卡号就可以了。”陆之樾在她身后说,“银行卡放在外面容易丢失。”
温迎轻手轻脚地进屋,足够小心翼翼了,哪想到李敬山还没睡,一进门她就被逮到。
她先把自己的mp3拿上,随后翻找银行卡,李敬山跟在她后面絮叨,问她遮遮掩掩地在干什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我把我的手机号抄给陆之樾。”她用手挡住纸张。
“小陆买新手机了?”李敬山擦眼镜,“也让他存一下我的电话。”
温迎问了句“为什么”,李敬山故作不悦:“就只能你们俩打电话,我作为叔叔还不能关心一下他了?”
“能能能。”温迎头都要大了,手忙脚乱地又写下一行数字,笔帽都没来得及盖,捏着稿纸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