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的一整个白天,温迎都窝在家里画画,到了傍晚,她收拾东西去上晚自习,临走前打开手机,才看见群里的消息。
是丁一然发送的,告知所有人,陆之樾星期二就要回长裕了。
不是说好了等到周五再走的吗?
手指停在屏幕上方,她突然有些郁闷,不仅仅因为陆之樾打算提前离开,还因为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人是丁一然。
她情绪不高,周末的晚上和星期一的白天,偶尔陆之樾路过她身边,她都视若无睹地任由他路过,连带着丁一然也遭受牵连。
丁一然提议中午一起吃饭,她摇头,又问她借纸巾,她也不给,遭到两次拒绝,丁一然非常委屈:“我做错了什么,突然这么不待见我?”
但即便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丁一然还是一遍遍跑过来找她。
每逢课间就在她班级门口探出一颗脑袋,叫名字被忽视,就换成了送零食,放学了也要和她一起走,连球都不打了。
温迎被他堵在家门口,将门把手一松,丁一然差点跪下来给她行大礼。
“到底怎么了啊……”丁一然在背后蚊子一样嗡嗡嗡。
温迎觉得讲出来有些丢脸,但被他磨得实在没辙了,落在纸张的笔停了又停,根本写不进去题目,干脆换了本书。
她在草稿本上慢腾腾地写写画画,开口:“陆之樾经常找你帮忙带饭吗?”
丁一然站在门边,正观察她放在窗台的两颗水晶球:“没有啊。”
“这里面到底是两棵树还是一棵树?有点看不清,我能离近点吗?”他指着水晶球。
温迎同意他进门,丁一然边观赏水晶球边继续说:“是我经常问他要不要带饭,高三那栋楼不是离操场最近嘛,我每次打完球回来都顺便去探望他一下,这人还老是拒绝我,唉。”
她“哦”了一声,又写了几个字,身后没声音了,转过头,丁一然换成了观察那堆花花草草,莫名其妙地开始傻乐:“你看这朵花,长得好搞笑啊。”
“……”好笑吗?温迎的椅子往后滑,打量了一眼。
“像不像教导主任破口大骂的表情?”丁一然作出恶狠狠的凶态,拧起眉头。
他这么一表演,还真的挺像的,温迎险些破功,看着他拿出手机拍照。
她想起那条发到群里的消息,笔尖抵住下巴:“陆之樾是明天上午走,还是明天下午走?”
周天的晚上和周一都被浪费,星期二已经近在眼前了。
“不知道啊,我是听满春奶奶讲的,昨天早上我去找陆之木,结果他不在家,等了一上午都没见到人影。”丁一然瞥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高三快下课了,等陆之木到家当面问他就是了。”
丁一然说着就准备下楼,表示要给陆之樾一个惊喜,问温迎要不要一起。
她犹豫了几秒钟,说:“你先去吧,我再写会作业。”
门被带上,外面传来丁一然跟李敬山和温青云打招呼的声音。
紧接着,李敬山端了杯牛奶,温青云拿着换洗衣物,两个人进了卧室,站在课桌旁边看温迎伏案学习。
“干嘛呢?”李敬山纳闷道,“一个字要写半分钟,这速度搁考场上能写完作文吗?”
“我在练字,练字就是要写得这么慢,慢工出细活。”温迎仍旧一笔一划地描摹。
“谁家好孩子练字要对照着情诗练?”李敬山拎起书页翻了翻,又放下了,狐疑的表情中掺杂了一丝微妙的欣赏,“怪有眼光的,这是你妈妈当年送给我的礼物。”
温迎默默地抬起头瞪他。
“喝点牛奶,学习够辛苦的了,情诗就先放一放,别累着自己了。”李敬山敲了一下她的后脑勺,退出去。
温青云回过头叮嘱:“早点休息,迎迎,别熬太晚了。”
温迎乖乖地挥手,眼帘低垂的瞬间,看向纸张上面的几行钢笔字。
手机传来震动,丁一然给她发来消息,说陆之樾已经回来了,问她要不要下楼。
她没有立马回复,仍对着那页稿纸出神。
丁一然不厌其烦地向陆之樾表达关心,不在乎结果,不在乎拒绝。
而她在意。
在意是否能够从陆之樾这里得到反馈,将各种事项转化为好感度,一会儿加一会儿减的,像小学时做过的数学题。
原来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如此幼稚,并且,患得患失。
过了半晌,温迎端起空杯子去厨房,路过客厅,房门被敲响了。
她调转方向,打开门,走廊中的灯暗着,陆之樾站在那里,低着头。
他还穿着长明一中的蓝白校服,外套搭在手肘,另一只手里拿了两本书。
温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陆之樾抬起头,看了眼她手中的空杯子,随后问:“准备睡了?”
“还没。”温迎往他身后瞧,“丁一然不在吗?他说要下去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