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房间内,苏绵绵坐在床上,脑袋低垂,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苏绵绵抬眸看去,只见苏浅浅拿着一盏烛灯走了进来。
“姐姐。”苏绵绵清秀容颜上露出笑意,只是这抹笑意太过浮于表面,未达眼底。
“你为什么要给表哥下药?”
听到询问声,苏绵绵面上笑意一僵,眸光微动轻笑一声,“因为季宴行拿住了我的把柄。”
不等苏浅浅继续问,苏绵绵主动说道:“马球宴那日你被下了药,是我让竹溪引着季宴川过去的,季宴行发现了以此来威胁我。”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完全可以不接受季宴行的威胁,你和季宴川两情相悦,我那么在还算是给你们助攻了呢。”
苏绵绵面上笑意更甚,黑白分明的眼底浮现一抹疯狂,“给季宴川下药,也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而已。”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他死。”苏绵绵面容清秀,唇角笑容纯真至极,可其中却带着一抹残忍。
“凭什么父母对你的期许是嫁到京中权贵之家,我就只能嫁给一个病秧子?”
“现在他和你两情相悦了,那药的剂量控制好,可以让他在你们已经成亲之后去死,到那时候你就再也无法像父母期许的那般,做权贵之家的当家主母了。”
苏绵绵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但是好可惜,被人发现了呢,计划失败。”
怨恨父母,怨恨苏夫人,怨恨季宴川,怨恨苏浅浅。
怨恨所有不如她愿的人。
“你如果不愿意嫁给大表哥,没有人会逼你,你所有的理由都不是你害人的借口。”苏浅浅开口说道,“姑母已经派人送信去青州,将你接回去之后父亲会对你严加管教的。”
苏绵绵唇角弯了弯,不再开口说话。
对于做过的事情,她不会后悔。
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情绪,路是朝前走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永远在前面。
脚步声越来越远,关门的声音传来,苏绵绵这才重新睁开眼睛,对于这次该如何破局,她已经有想法了。
青州距离京城千里之遥,苏夫人派去青州的人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这些日子苏绵绵一直都在自己院子里禁足。
苏夫人喜欢侄女儿是一回事儿,但在她心里到底还是自己儿子最重要,更何况苏绵绵还是要害死季宴川。
而这时候,季宴舟也对她说了当日遭遇山匪,苏绵绵扔下所有人独自逃跑的事情。
苏夫人悠悠叹息一声,危难情况自保,不去救人这没什么可指责的,只是她为了一己私欲居然妄图害人性命,这就可见她的冷心冷肺。
至于将苏浅浅推下水的季玫,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后,苏夫人将她送到了城外庄子上。
并且派了两个教养嬷嬷跟着,什么时候教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等你舅舅来了,我便向他提亲,并且我已经写信给你父亲告知此事。”苏绵绵想要害他,苏夫人自然无法在执着皇寺大师所言。
而她也不会将苏绵绵的行为牵扯到苏浅浅身上,并且既然决定让苏浅浅做她的儿媳妇,苏夫人便开始带着她参加京中女眷间的各种宴会。
因为之前举办过马球宴的缘故,许多人都知道临江侯府表姑娘苏浅浅倾城绝艳,气度脱俗。
苏夫人又接连带着她参加了两场宴会,知名度更是大大提升。
而在宴会回来后一天,竟然有了上门求娶的媒人,苏父没来,婚事还没一撇呢,苏夫人自然无法说苏浅浅是她未来儿媳妇,只能找理由暂且搪塞过去。
可理由不充分,不仅没有将媒人挡回去,反倒是迎来了更多的媒人,两天之内已经有三位媒人登门了。
苏夫人倒不是很在意,一家女百家求那是光彩的事儿,可季宴川周身笼罩起一层去不掉的酸醋意。
“我已经同你出来游玩了,表哥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苏浅浅坐在船上,望着另一边的季宴川问道。
“我并非吃醋有媒人过来。”季宴川唇角溢出苦涩笑意,“那些来求娶的人,有一位还是当今太后的侄子,皇上的表弟,虽是皇亲国戚但平日行径却无纨绔之态,很是敏而好学。”
“你若是嫁给那样的人,余生必定幸福安康,而我却是个不知道能活到哪天的人。”
季宴川倒不是因为身体而自卑,他之前想着自己即便是因病去世,也要在那之前保证苏浅浅余生安然无虞。
可苏浅浅这般美好,她又为什么要做一个寡妇呢?
只因为那日马球宴,她危难之际遇到的是他吗?
若是他坚守住了底线,她就会有更多的选择,而不是将自己终身吊死在他这棵树上,在他死后做一个寡妇了此残生。
“可是……别人再优秀与我何干?”
苏浅浅主动握住季宴川放在桌子上的手,湖风瑟瑟,手掌带着阵阵冰凉。
“我之前同你说过,我不会嫁给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苏浅浅望着季宴川的眸光眨也不眨,“我现在要说的是,我也是不会嫁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太后的侄子再好,我不喜欢也不是我的良配。”
“浅浅,我不值得。”她值得更好的。
“表哥不要妄自菲薄,你虽体弱,可却有扮做乞丐只身入匪穴的勇气和智慧,你就是值得的。”
女孩儿剪水秋眸荡漾着潋滟波纹,里面满是认真的深情,季宴川不由心头一紧,顿时柔软得一塌糊涂。
忍不住将人揽入怀中,心中暗暗,发誓绝对不辜负她的这份真心。
“表哥,我想吃鱼,你亲自为我垂钓好不好?”苏浅浅仰着头,指尖在男人俊朗下颌线处来回游走。
季宴川捉住她作乱的小手儿,放到唇边落下一吻,“你想吃,我为你钓就是了,只是湖中风大,你去岸上等我。”
“好。”
苏浅浅乖乖答应下来,季宴川吩咐船夫靠岸,在她下去之后,带着钓具又来到湖中央,摆好鱼竿开始垂钓。
苏浅浅站在岸边,远处船只小小的一点,看得并不真切。
“嗯……”
苏浅浅刚想席地而坐等着季宴川回来,倏地听到旁边草丛中传来一声异动。
走过去细看,那儿竟然躺着一个男人,玄色衣袍上被浸透后颜色更深了,也不知道那上面的是水还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