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白舒娫成了太子妃，却不免一阵艳羡。

若是她没有被斛律看中，说不定也有机会争一争那个位子。想到这，心中又是一阵惆怅。要不是为了躲避和亲，她也不至于去招惹曹怡月，又何至于变成如今模样？

她惆怅地叹了口气，眼中似有泪光浮动，“妹妹，我这腿以后怕是没法恢复如初了。”

欧阳霏难掩震惊，结结巴巴道：“那……那以后你怎么办？”

陈婉兮眼中闪过一丝憾然，“我如今婚事必定艰难，与其嫁个家世样貌皆不如我的，不如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这……表姐，你莫要想不开，一定还有办法的。”

“妹妹，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说着，她捂着脸哭起来。

欧阳霏手忙脚乱地安抚她一通，好不容易才让她止住哭泣。当下也不敢多留，忙起身告辞。

待她出了院子，小丫鬟递了条帕子过来，“娘子，您擦擦脸，莫要难过了。”

陈婉兮接过帕子，干脆利落地抹干泪痕，淡淡道：“方才表妹身后那垂着脑袋的小丫鬟，是表哥院里的。你速速追上去，把我写给表哥的信交给她。”

小丫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点头退了出去。

因着明日便是曲江探花宴，届时会选出两名最年轻英俊的新科进士乘马采花，此为曲江一大盛事。曲江边不只有卖吃食的小摊贩，探花宴这一日不少商户也会去曲江边摆摊宣传。

卓风遥又以股东大会的名义，拉上沈憬、裴鄀渊去和韵茶肆，为的是讨论明天摆摊要宣传的新品。沈憬刚进到茶肆大堂，便闻到一阵混合着桂花味的茶香，心下大约猜到是新调出来的茶饮。

这个卓二郎倒真是个妙人。她笑着上了二楼，进到雅间里，掩上门，那股茶香更是浓郁。

“三娘子来了，快来试试我新调的桂花乌龙茶。”卓风遥举起面前的茶盏，又笑着转头对裴鄀渊说道：“表哥，你也试试。”

沈憬从善如流，在他们面前坐下，轻啜了一口。

趁他俩低头喝茶，卓风遥将茶的制法娓娓道来：“采摘当季的桂花，阳光下晾晒几天，干透后挑出树叶、树梗。再取可密封的干燥陶罐，放入一层桂花，再放一层乌龙茶，如此交替直至填满陶罐。

封上罐口，置于阴凉干燥处，窖藏封存一个月左右，方可制成桂花乌龙茶。”

待二人慢悠悠喝完一杯茶，卓风遥笑眯眯问道：“如何？”

“乌龙茶醇厚回甘，包裹着清甜桂花香，确实特别。”沈憬眼前一亮，抬眸笑道，“王爷以为此茶明日在曲江边可能打出名头？”

裴鄀渊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二郎的茶艺自是没话说。”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我们试下一个菜。”说着他轻拍手掌，门外进来一个跑堂的。

“把燕皮馄饨端上来。”

跑堂应声出去，过了好一会儿，人却还没回来。

卓风遥笑道：“许是半路被客人叫住了，我去看看。”

沈憬与裴鄀渊面面相觑，旋即点点头。

片刻后，卓风遥一脸神神秘秘地回来，似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

沈憬忍不住开口问他，“怎么了？可是有人找麻烦？”

“那倒也不算麻烦，就是状元郎在隔壁书肆包了个雅间，说是与同窗一起看书。正巧跑来这边一楼买茶，瞧见了我们的燕皮馄饨，说是同窗看书饿了想吃点小食，非要买这三碗馄饨。

跑堂的不敢作主，对方的随从又凶得很，拉住跑堂的不让走。我过去好说歹说，又当场把馄饨送给他们，才让他们回了书肆。这会儿厨房正给我们重做馄饨呢。”

沈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状元？你说的是门下省侍中刘府的郎君？”

见她突然问起别的郎君，裴鄀渊略感不悦地瞄了她一眼。

卓风遥嘴边仍是带着笑，“正是刘大郎。”说着，他眼神忽然有些暧昧，压低声音道：“我倒从没见过哪家郎君包个雅间，和同窗看书两三个时辰了才出来。

还这么贴心亲自下楼买吃食。啧啧。怕不是悄悄约了小娘子。”

裴鄀渊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早就风闻刘大郎才高八斗，芝兰玉树，只是今年已二十有三，却不近女色，一心只读圣贤书。刘侍中夫妇先前也不急。

这回金榜题名，怕是上京城的媒人都要把刘家门槛踏破了。倒是没想到刘大郎已有了相好。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能入刘家的门。

沈憬脸上却不似他俩这般轻松，“二郎你认识的人多，可否帮我打听一下这刘大郎？”

“你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裴鄀渊皱了皱眉，略有些不悦。

沈憬摆摆手，忙解释道：“倒不是我感兴趣，前几日听柳家表姐说，刘家夫人遣了中间人来，问我姨母可愿结亲。眼下刘大郎高中状元，我寻思着姨父应该会同意这门亲事。

可方才一事，却让我有些担心，这刘大郎若是在外有相好的，我又知情不报，不是害了表姐吗？”

她不确定这一世刘家是否已遣人上门，不过想来也快了，她随口编个理由让卓风遥帮忙打听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卓风遥摇了摇扇子，又看了看裴鄀渊，笑道：“好啊，我让人帮忙打听看看。”

正说着话，门上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卓风遥说了句“进来。”

跑堂推开门，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三碗外皮晶莹剔透的馄饨，汤汁清澈，正散发着肉香。

卓风遥接过托盘，便让跑堂关门退出去，又招呼沈憬和裴鄀渊吃馄饨。

“这是我大哥在福州跑生意时发现的当地小食，取新鲜豕肉用木棒反复捶打直到变成肉泥，掺上蕃薯粉，擀成纸片般薄，制成馄饨皮。

再将馄饨皮切成三寸见方的小块，包上肉馅，做成小馄饨，煮熟配汤吃。肉馅以豕肉为主，辅以少量虾肉、鸡蛋、葱花。因其形如飞燕，故名燕皮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