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好啊。”沈嘉淮立时来了兴致，略想了想，“明日我休沐，我们去灞河吧，那边地势空旷，最适合跑马。”
“好。”沈憬微笑点头。
翌日，东郊灞河
古道两旁，杨柳依依，芳草连绵，沿途鲜见车马行人，草地孩童们手持细线，放飞五彩斑斓的纸鸢。不远处依稀可见郊游客设起的屏障。
既是来跑马，沈嘉淮、沈憬便寻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沈憬骑马行至一处缓坡，颇为自信地问道：“我若是赢了，大哥下次还带我去跑马可好？”
沈嘉淮轻笑一声：“口气倒不小。你赢了再说。”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成。”
“驾！”沈憬咧嘴一笑，微伏下身，夹紧马腹，策马扬鞭。
沈嘉淮随即扬鞭跟上。
沈憬骑术不错，似离弦之箭般策马飞奔。
“哎？”沈憬缓缓勒住缰绳，跳下马，垂眸施了一礼，“臣女见过靖王殿下。”
沈嘉淮也迅速下马，立在沈憬身侧：“末将参见靖王殿下。”
二人恭敬垂首，礼数上倒是周全。不过裴鄀渊心里却有些不舒服，当着她兄长的面，这是刻意生分了？
他皱了皱眉，淡淡道：“免礼。出来跑马，不必如此拘束。”
卓风遥笑着打圆场，“沈娘子，真是巧啊。不然我们一起比一比，谁先到达对面那个缓坡？”
沈憬看了眼自家兄长，见他并不反对，笑着应了一句：“随时奉陪。”
“驾！”
几人纷纷扬起马鞭，马儿飞奔在空旷的大道上。出乎意料地，裴鄀渊的马一骑绝尘。沈憬、沈嘉淮皆有些侧目，再仔细一瞧，竟是一匹银白色的汗血宝马。兄妹俩叹了口气，这马儿实在比不过。
裴鄀渊甫一到达对面，便勒停马儿。他在马背上回过头来，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沈小将军承让了。”
沈嘉淮眉峰微挑。莫非靖王是故意来堵他的？他好像没得罪他吧？下意识往旁边瞧了眼，莫非是为了……
一旁的沈憬也不明就里，眼光在兄长和裴鄀渊间来回巡视，又转头探究地看了眼落在最后的卓风遥。
见他还是一脸玩世不恭地笑着，沈憬轻轻摇了摇头，兴许是自己想多了。
几人原地休整片刻，又策马回城。路过东门时，沈憬远远瞧见陈婉兮，迅速别过眼，假装没看见她。
沈憬随意找了个话题，“听说回鹘使团即将抵达上京？”
裴鄀渊轻轻点头，“嗯，应该就在这几日。”
半个月前听太子提起，回鹘王子将率使团抵达上京。一般各国朝贡都秋冬才来。这个时候，他们来做什么？
沈嘉淮从善如流，“届时若是有马球会，殿下可要上场？”
“到时再说吧。”
沈憬：……
卓风遥：……
好在裴鄀渊这一身冷冷的气势，顺带把远处的陈婉兮给震慑住了。沈憬不由欣慰地瞄了他一眼。
此时的陈婉兮伸长了脖子，望着四人所在的方位，心中一阵憾然。她买通了沈府边上一家酒肆的小二，帮她留意沈嘉淮何时出府。
好不容易让她蹲到了他回城，哪想到边上会多个冰块脸的靖王。今日算是错付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憬还是时不时出城跑马。若是赶上沈嘉淮下值，他也会去城门口接一下妹妹。陈婉兮自觉摸到了规律。
这一日，她换上一身利落胡服，掐着点出了门。到了灞河却大失所望。沈憬今日没来跑马。望着空空荡荡的大道，陈婉兮懊恼不已。
“这位娘子，请问这儿到通化坊的都亭驿怎么走？”一个年轻男子温声询问道。
陈婉兮眼前一亮，只见他穿蜀锦袍戴幞头，高鼻深目，形容很是俊秀，看上去约莫二十有余。
这通身的华贵气派，又指名要去都亭驿，莫非是哪个封疆大吏家的？
她心中郁气顿时一扫而空，热心为男子指了路。幸而她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不然她此刻应是避之不及的。
片刻之后，几个小丫鬟来寻陈婉兮，天色不早，她们要赶紧回城。
待陈婉兮走远，几名异族打扮的男子姗姗来迟。“王子，您骑马太快了，险些把我们都撇下了。”
被唤作王子的正是方才向陈婉兮问路的男子，襄城公主与古力可汗之子斛律，也是回鹘使团的正使。他操着一口标准的上京口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上京城土生土长的郎君。
斛律不以为意，咧嘴一笑，“这不是跟上了嘛？我刚刚正好去问了路。我们赶紧进城吧。”他顿了顿，
回想起小娘子温润的眉眼，嘴角不由高高翘起，“对了，派人打听一下方才那个小娘子的身份。”
……
这一日，春闱放榜，御街夸官，城中万人空巷。沈憬却称病，没有出门。五公主遣人来问，她也只是以风寒为由搪塞过去。
没记错的话，前世这个时候回鹘使团进京是为了求亲。她当时已订亲，理所当然没有出席各种宴会。眼下她还未订亲，总得找个理由少出门，万一运气不好被拉去和亲，那可没地儿哭去。
想到这，她不由好奇陈婉兮那天到底有没有遇到回鹘使团。她凭着前世记忆，大致推算出回鹘使团抵京的日子，再提前几日约大哥去跑马。
依她对陈婉兮的了解，她最是享受男人的关注。没有到手的郎君，总要想办法去撩拨一番。一旦对她上了心，她倒反而没了兴致，譬如欧阳衡。
宫中将于三日后设宴款待回鹘使团，同时举办马球会，沈家兄妹皆是马球高手，自是受邀在列。
绿萼急得直打转，“娘子，您真要去那马球会？万一……”
沈憬老神在在，笑着安抚她，“怕什么？这几日那斛律王子不正在打听指路小娘子的身份？我们帮他一把就是了。”
绿萼神色稍稍放松，将信将疑道：“您的意思是……”
“你派人把这画像送到都亭驿，斛律王子看到后就知道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