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北齐为了保住郭宝坤的‘暗探据点’可谓是煞费苦心,殚精竭虑。”
李承泽有些恍惚,他没有听错吧?
微生三元拿起茶盏,借着喝茶的掩住了上扬的唇角。
白蔹顿了顿,嘴角抽搐,低着头强忍着笑意继续道。
“北齐上至满朝文武,下至贩夫走卒都知道那油铺,就连足不出户清修的苦荷都知道。”
谢必安小声嘀咕着:“北齐真的要亡了?”
桑葚和三七表示赞同的喵喵喵附和。
李承泽笑得放肆,肩头不停的耸动,身体东倒西歪的,干脆整个人趴在微生三元肩上,等缓过来后才开口。
“可塑之才范思哲,世间良将郭宝坤。”
“仁义礼智信,除了有点笨笨的,郭宝坤其他方面都做到了极致。”
“承郎也没放过郭宝坤。”微生三元嘴角微抽,神色很是微妙。
“郭宝坤大于弱智,而且是勉强大于弱智。”李承泽勉强的夸赞了一句。
微生三元慢悠悠的道。“全身都是破绽那就代表是真的蠢。所以毫无破绽,才天下无敌。”
“也难怪他们这么放心,换我,我也会这么做。”
蠢人不可怕,就怕蠢人灵机一动。
“听说昔日郭宝坤为了追杀范闲,雇佣了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逃离敌国收拾的不是金银细软,而是老兵遗物的兵器。”李承泽收起了漫不经心,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同样是做父亲,为什么别人家的父亲处处为儿子着想,他的父亲却是个畜生,干着连畜生都不如的事,坏事做尽,丧尽天良。
“他这纨绔公子便已然蜕变成不太聪慧的庆国七尺男儿。”
“郭宝坤倒是会投胎,有一个护他为他打算的父亲。”
“所以,三元打算怎么做?”
微生三元低眸微转,嘴角轻笑。
“笔墨伺候。”
落葵端上笔墨,拿起墨块研墨,白蔹则是将信纸铺平在桌上,拿着镇纸镇压。
微生三元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李承泽将她的袖子拉开,以防下笔时袖子扫到信纸上未干的墨水。
李承泽在她落下最后一笔,将信上的内容缓缓道出。“好一个遇事不决,可问春风,春风不语,既随本心。”
白蔹将信纸拿起吹干,才装进信封里,用蜜蜡封好,转身离去。
“郭攸之这个老狐狸,这是来向三元你寻求一道平安符。”
“他已做了决定,书信给我一来是为了表忠诚,二来也像承郎所说的那样,让我在北齐的探子照看一二,三来向我请示要不要在北齐对范思哲下手。”
“郭攸之哪来的本事?靠他的蠢儿子?”不怪李承泽这么说,实在是看不上郭宝坤的手段。
“当然没有,不过是为了表心意罢了。”微生三元勾唇一笑,眼神仿佛似看透了一切。
“别小看了这两个卧龙凤雏,有时聪明人绞尽脑汁,都不如他们的灵机一动,这两个卧龙凤雏就让北齐那边头疼去吧。”
李承泽凑过去捏着她的肩膀,活脱脱像个只会向主母讨好的妾室。
“三元就这么轻易放过范思哲?”
“我可没有这么说,棋子丢弃之前还得榨干他最后的价值。”微生三元轻轻推了推过分粘人的李承泽,起身走到白玉水缸面前,一朵并蒂花开的旺盛,她伸手将其掐断,漫不经心的将两朵花撕裂丢在地上,绣鞋踩过,零落成泥。
“就让我看看,究竟是兄弟手足之情重要,还是利益至上重要。”
有种上一秒对你笑嘻嘻,下一秒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恶女,那张脸清淡又恶毒是一种奇妙又复杂的感觉,带感极了。
“这很难说,毕竟范闲重情。”这话从李承泽嘴里说出透着一股讽刺。
微生三元轻笑,不以为然,仿佛看透一切。
“殿下,永远都不要说兄弟姐妹之情坚不可摧,只要利益足够大,拔刀相向也是有可能。”
“殿下可知玄武门之变?”
“什么之变?”李承泽倍感疑惑,还有哪个朝代的史书是他没有涉及过的?
倘若范闲在此,一定会跳出来给土着李承泽解惑。
微生三元转过身看向李承泽,波澜不惊的眼神带着一丝狂热,语气跌宕起伏。
“史书上别的朝代都是嫡长子继承制。”
“唯有大唐,玄武门继承制,只有强者才配继承王位。”
“赢者为王,败者为寇。”
李承泽心里一惊,莫名的觉得害怕,不是怕微生三元的野心,而是他有预感,将来有一天他也会走上这条路。
“历来太子之争,哪次不是兄弟手足相残、父子反目成仇?”
“子不类父,父必嫌之。子若类父,父必疑之。”
微生三元走过去拉着李承泽的手,抽取谢必安腰间的佩剑,剑身闪烁着银光,倒映着微生三元坚定不移的目光,李承泽挣扎和渴望的眼神。
她握着李承泽拿剑的微微颤抖的手,剑指皇宫的方向,在他耳边轻语。
“倘若那天到来,殿下若下不了狠手,功名殿下担着,这天下的骂名由我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