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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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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郑徽,李姥的话就是命令,他不再坚持了,使个眼色,贾兴退下,带著孙桂悄悄离去。

不一会儿,侍儿来禀报,已在西堂设席。于是郑徽在阿娃陪伴之下,进入最初到过的侧院,那里就是西堂。

西堂是李姥家最宏敞的一座厅,两面用巨大的暗红色的绣帷隔开,中间红烛高烧,陈设了一桌盛馔。这一次仍旧是李姥居上座,但是她稍微坐了一下,喝了半杯酒,便推说神思昏倦,告罪离席了。

这使得郑徽减去了许多拘束,目不转睛地看著烛光辉映下的阿娃,心底一阵阵地泛起无法形容的喜悦。

“你不要这样!”她用双手掩著脸,娇笑道:“看得人心里发慌。”

“阿娃,我问你,”他温柔地拉开她的手,“你是不是想过,我一定会来找你?”

“我只怕你找不到。”

“怎么会找不到?韦十五郎住在平康坊,一问他就知道了。”

“韦十五郎怎么说我?”她凝视著他问。

“韦十五郎倒没有说你,”郑徽答道,“只是说我。”

“说你即是说我。是不是?”

“对了。韦十五郎说我‘法眼无虚’。”

“‘法眼’?”阿娃忽然大笑。她的宫妆高髻上插著一支凤形的“金步摇”,凤嘴中衔一串珍珠;随著她的笑声,剧烈地晃动,逗引得他眼花缭乱。

那笑声是放纵的,但也是诡秘的,他在困惑之中有著更多的好奇,静等她说下去。

“你知道小珠怎么说你?”她止住笑说,“她说你生了一双贼眼。”

郑徽算是明白了她大笑的原因,回想第一次见到她时不住偷窥的情形,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小东西,说出话来倒真刻薄!”他笑著骂了句。

“你不会生气吧?”阿娃赶紧凑过来陪笑道,“孩子们说话没有分寸,别当它回事!”

“怎么谈得到生气,能把你逗笑了,我只觉得高兴。”他说。

“其实小珠对你倒是很好的。从那天以后,一直就在说:‘那个人怎么还不来?’”

“你呢?”郑徽欣悦地问道,“你是不是也跟小珠一样在盼望我?”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是的,你刚才说,只怕我找不到你。现在我可找到了,阿娃,”他低声问说,“找到了又怎么样呢?”

“那要问你。”她看了他一眼,迅即低下头去,幽幽地说:“你想怎么样?”

“我想守著你一辈子,早晨看你梳妆,晚上看你卸妆。”

阿娃微撇著嘴笑了一下,是不太相信的神气,然后又加了句:“没出息!”

郑徽颇思有所辩白,转念一想,此刻把话说得太认真,似乎交浅言深,反显得有些虚伪,便也笑笑不响了。

“你现在到底住在哪里?”她抬起头来,换了个话题。

“跟你得要说实话,住在布政坊。”

“什么时候搬来?”

“现在就算搬来了。”

阿娃敛眉不语,那对灵活的眸子,出现了十分沉静的神色,似乎在思索著什么很重要的事。

“阿娃,”他问,“姥姥预备把我安顿在什么地方?”

她想了一下,缓缓答说:“回头你就知道了。”

他十分关心这一层,而从她的态度中却看不出什么可以令人兴奋的地方,所以心里有些不大得劲。

“喝酒吧!”她温柔地说:“你尽管畅饮,只是不要喝醉了。”

“不会的,酒入欢肠怎么样也醉不了。”

她用她的杯子,先斟了一半,喝干,然后又斟满了,双手捧著递给他。

郑徽一饮而尽,“‘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在朗吟声中,把杯子又伸了过去,让她再次斟满。

连干数杯,郑徽有些醉意了,李娃不肯让他再喝,只是替他布菜,殷殷勤勤地劝他多吃。

他心里始终惦念著他住的地方。西堂很宽大,东西帷幕之中是阿娃的卧室,那是他已经知道了的;西面呢?西面那道帷幕里面,是个怎么样的所在?他渴望著看一看。

因此,他有意无意地,不断注视那道暗红色的帷幕。

“绣春,”阿娃招呼一个年长的侍儿说,“你把那面的帷幕挂起来!”显然地,她看出了他的意思。

绣春和另外两个侍儿,合力把厚重的帷幕拉起一半,用黄色丝条束住;然后点燃巨蜡,只见衾枕床帐,焕然夺目,竟也是一个极其精美舒适的卧室。

“天下之大,有此容身之地,也就够了。”他满足地说。

阿娃仍是笑笑不响。他却以为她已作了很明确的暗示,不需再多说什么。自然,第一次见面,未必得亲香泽,同时他也没有过分的幻想。他感到欣慰的是,至少已能登堂入室,成为入幕之宾。这样,就是想想也足以叫人心醉了。

于是,在他饱餐白饼、炙羊肉以后,撤去残肴,黄茶消食。阿娃去换了绫袄、线鞋,轻快自如地陪著他闲谈,渐渐地,炉中的兽炭大部分已化为白色的灰烬,侍儿中也有人在悄悄打呵欠了,而他俩仍无倦意。

三更将近,绣春走到他们面前,轻轻说道:“姥姥有话,夜深了,请郑郎别院早早安置。”

为什么要“别院安置”呢?他几乎要抗声相争!但看到阿娃的抚慰的眼光,他只能委委屈屈地站起身来。

阿娃、绣春,还有几个侍儿,簇拥著他来到一所独立的院子,杨淮和牛五已先来做了布置的工作;等他们接到了主人,李家对他是暂时交代了,互相道过晚安,一行红烛仍旧把李娃送了回去。

郑徽还不想睡,只是他不安置,仆从无法休息;他一向体恤下人,不得不勉强脱衣上床。冰冷的卧具以及窗外的风声,拼作十分凄清。人在别院,心却还在西堂。

在西堂的时间,是他平生最美妙的经历;然而为欢娱所支付的代价,却又沉重得几乎不能负担──几乎整夜,辗转反侧,不能安枕。最恼人的是外屋的杨淮和牛五,鼾声如雷,每每把他设想身在西堂,跟阿娃并肩依偎,窃窃私语的幻觉,破坏得不成片段。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他悄悄起身,把杨淮和牛五都叫醒了,草草漱洗,枯守到辰时左右,才听说李姥已经起身,立即求见,作了礼貌上应有的道谢,方始告辞。

一回布政坊刘家,随即指挥仆从,捆扎行李,等一切停当,才请见刘宏藻,托词韦庆度邀他同住,以便互相切磋,准备明年应试。

“这是好事,我不便坚留。”刘宏藻说:“只不过平康坊是销金窟,你自己要有把握才好!”

郑徽唯唯称是,其实对刘老先生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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