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石家的小院坐落在村子边上,四周的庄稼正处于蓬勃生长的阶段,还不是很高,但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层层叠叠,像是给大地铺上了一块充满生机的绒毯,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黄土地原本的颜色,微风拂过,绿浪起伏,满是蓬勃的生命力 。
虽说阿末之前也来过几次,但每次踏入石之家的院子,那种莫名的不舒服感总会如期而至。
院子里的老槐树歪歪斜斜地立着,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是一张张扭曲的鬼脸。
风一吹,树枝“嘎吱嘎吱”作响,让人心生寒意。
这时,屋里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阿末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抬手掀开门帘。
屋内,一男一女坐在那里,看上去差不多三十多岁。
男的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灰外套,围着围巾,眼神中透着几分精明。
女的扎着高马尾,身着灰色格子小西服,搭配蓝色裤子,一张脸上涂满了脂粉,白得有些不自然,鲜艳的红嘴唇,乍一看,透着说不出的怪异。
石之也在一旁,看到阿末进来,几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阿末定了定神,开口说道:“石之爸,我妈说人来了,让我过来看看。”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石之站起身,对着那对男女说道:“这是我村里的娃,也想去,你们看看,要不要带着?”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眼神中满是期待。
那男女对视一眼,女的率先走到阿末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阿末,眼神锐利得仿佛要把阿末看穿,问道:“你多大了?”声音尖锐,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阿末挺直了脊背,回答道:“十六了。”
女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你叫我蓝琴姐吧,那你就定了,跟我们一起去。”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阿末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高兴地说道:“谢谢蓝琴姐。”
石之在旁边一直看着,听到蓝琴这么说,连忙接过话茬:“阿末,你蓝琴姐说行,你就回去给你爸妈说一下,准备行李,这两天就准备出发了,我们村的紫瑶也去,你也认识,我亲戚村的一个女子也去,和你们同岁,到时候你们就跟着你蓝琴姐。”语速很快,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时机。
阿末点点头,热情地说道:“蓝琴姐要不去我家坐坐,很近的。”眼神中满是真诚。
蓝琴看了一眼石之,又看了看同行的男的,犹豫了一下,说道:“谢谢阿末,今天就不了,有时间吧。”声音里带着几分敷衍。
阿末听到蓝琴这么说,心里想着,这大概也就是个推辞的借口罢了。
阿末又说道:“那我回去收拾东西了。”说完,转身离开,脚步轻快,带着即将远行的兴奋。
阿末从石之家出来,一路小跑回家。
刚踏进院子,就看到娇兰端着一簸箕玉米在仔细地捡着,一颗颗挑选着里面的杂质。
看到阿末回来,娇兰连忙放下手里簸箕,眼中满是关切,问道:“怎么样?”
阿末高兴得眼睛都亮了起来,说道:“可以了,可以准备行李了。”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喜悦。
娇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继续端起簸箕。
晚上,阿末在房间里准备行李,昏黄的灯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给整个屋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采婆婆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把破旧的小扫把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炕,嘴里说道:“出去了,可不要像别人一样领个女婿回来,人笑话呢?”声音沙哑,带着几分长辈的唠叨。
阿末停下来,转头看着采婆婆那一脸沟壑纵横的皱纹,笑起来更深了,两只眼睛倒是滴滴溜溜转个不停。
阿末没有好语气地说道:“奶,我才十六。”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采婆婆没想到阿末会顶撞她,愣了一下,转头不再看着阿末,没有牙齿的嘴里不知道嚼着什么东西,下巴一包一包的,嘟囔着:“我这不是为你好,现在的姑娘家,心思野着呢。”
阿末继续整理着自己要用的物品,突然采婆婆又说道:“我们阿末以后带个女婿娃回来,我这酣睡流着,鼻涕流着,人家估计都不会看我一眼,我说不定都等不住抱重孙子的那天了,还能指望你和女婿娃,拿东西回来看我。”声音里带着一丝落寞,眼神中满是对未来的担忧。
听到采婆婆的话,阿末生气地,一下摔了手里的东西大声地说道:“奶,你有完没完了,你这么想女婿,你去看我大姑家看表姐女婿吧,她结婚了。”声音尖锐,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采婆婆嘟囔道:“那就是个飞鬼(意思管不住)能顾上我。”
阿末说道:“那你给我说这话啥意思,我才十六,你就等不住了,你啥意思。”眼眶微微泛红,心里满是委屈。
采婆婆一脸笑意,可那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让阿末觉得有点诡异。
阿末也没有心情整理了,掀开被子躺下休息了。
凌晨三点左右,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睡。
阿末做了个梦,又梦见了那个满目绿翠的地方,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微风轻轻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阿末在梦境中起身转呀转,突然,一根粗壮的藤条从黑暗中猛地窜出,像一条狰狞的蟒蛇,迅速缠住阿末的腿,把阿末拖走。
阿末惊恐地大呼救命,声音在空旷的梦境中显得那么无助。
藤条越拖越快,眼看就要撞上前面一颗黑漆漆的树了,霎那间,一个黑色的无比丑陋的大脸出现在阿末面前,那脸上的皮肤粗糙得像干裂的土地,一只眼睛不正常,颜色是诡异的浅蓝色,直勾勾地盯着阿末。
阿末直接吓晕了过去。
“啊啊啊……”阿末被吓醒,直接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听到阿末叫声,采婆婆点亮了灯,昏黄的灯光瞬间驱散了黑暗。
采婆婆看着坐起来的阿末,关切地问道:“做梦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和担忧。
阿末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地说道:“奶,你别对我说乱七八糟的话,我做恶梦了,灯不要灭,我有点怕。”声音颤抖,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中。
采婆婆躺下,说道:“有啥好怕的,不过就是梦,醒来就不怕了,你睡吧,灯不灭。”声音轻柔,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