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荒凉之地,岁月悠悠,时光仿佛都放慢了脚步。
采家的人近来都出奇地安静,就连平日里对阿末有些不耐烦的人,这段时间也都是轻言细语的,好像他,她们真的接纳了阿末是家人。
可越是这样,司智心中的担忧就如同荒原上的野草,疯狂地生长着,她总觉得这些人在背后酝酿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主意。
林红最近像是着了魔一般,频繁地往采家跑。
娇兰也恢复了之前的行为,隔三岔五地就在林红家里过夜。
娇兰似乎有意在阿末面前透露一些秘密,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爸呀,以前有个弟弟,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半大小子能跑能跳的时候,却不知怎么把脚给弄伤了。那时候家里穷啊,哪有钱看病,再加上破伤风这病来势汹汹,根本拖不得。村里人也爱嚼舌根,这一句那一句的,说什么的都有。你爸他弟弟心里想着自己还有个哥哥,就强撑着,盼着哥哥能回来帮帮他。谁知道,你爸回来后,对他弟弟就跟个外人似的,一点热乎劲都没有。就这么着,没过半个月,他弟弟就走了,可怜呐,最后就埋在了田里。”
阿末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可心里却像是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泛起了层层涟漪。
娇兰见阿末没什么反应,撇了撇嘴,转身离开了。
这天刚吃完中午饭,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院子里,林红带着她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儿飞飞,一扭一扭地走进了采家。
林红和娇兰年纪相仿,可站在一起,却像是隔了一个时代。
林红穿着时髦的新毛衣,颜色鲜亮得仿佛能把这荒凉之地都照亮,身上的新衣服剪裁得体,衬托得她风韵犹存,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自信。
而娇兰呢,头发已经白了大半,长年累月单一的饮食,让她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门牙都快突出嘴唇了,整个人显得干瘪又没精神。
她那矮小的个子,再加上一年四季就那么两身旧衣服换来换去,跟林红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飞飞今年16岁,已经出落得闭月羞花,她的眉毛精心地画过,弯弯细细的,像月牙一般,嘴唇涂得红红的,如同熟透的樱桃。
一条大红色的健美裤紧紧地裹在她的腿上,勾勒出一双强健有力的腿部肌肉,显得活力四射。
娇兰热情地招呼阿末和飞飞说话,阿末看着眼前这对光鲜亮丽的母女,又想起飞飞在班里的那些所作所为,心里顿时就没了兴趣,一点都不想搭理她们。
林红给了飞飞一个眼神,飞飞便扭着腰肢,走到阿末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阿末忍不住开口道:“飞飞,你不是一直和南庄的那个王艺在一起玩吗?怎么今天有空回来了?”
飞飞警惕地看了看门口,确定没有大人在偷听,这才凑近阿末,悄声说道:“王艺那死丫头,看上我们村的拴子了,天天往拴子家跑,现在都快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两个人都已经……滚到一个炕上了。”
阿末听到这话,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啥叫看上了,滚炕上就……就怎么了?”
飞飞看阿末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白痴,不屑地说道:“就是王艺想和拴子结婚呗,真笨。”说完,飞飞就不再理会阿末,转身跑去找她妈了。
看着飞飞走远的背影,阿末陷入了沉思,她自言自语地说道:“结婚不是长大了才能干的事吗?才十几岁就结婚,这也太荒唐了吧?”
阿末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她才10岁,初冬的天气格外寒冷,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娇兰也和现在一样,天天晚上都在林红家里过夜,偶尔阿末也会跟着去林红家里玩。
一天下午,阿末又去了林红家。
一进林红家的灶屋,就看到炕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那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上带着一丝不羁的笑容。
阿末好奇地看了看他,可没有人给她介绍这个男人是谁。
飞飞却兴奋地跑过来,指着那男人说道:“你看,这是他给我买的毛线,说要给我妈织毛衣用呢。”
阿末疑惑地问道:“那他到底是谁呀?”飞飞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他都把他的存款给我妈看了,一万多呢!他今天来就是给我妈说,以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阿末歪着脑袋,一脸懵懂地问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飞飞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就跑开了。
天渐渐擦黑了,娇兰也来到了飞飞家。
林红拽着娇兰,低声说道:“我那个死丫头,不知道从哪儿给我带回来个男人,都二十七八了,这要是传出去,我这老脸可往哪儿搁呀,丢死人了。”
娇兰皱了皱眉头,说道:“现在肯定不行,让他走不就行了,你也别太着急。”
林红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阿末听到她们的对话,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什么情况,飞飞才12岁,她怎么可能带男人回来?而且那个人都二十七八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阿末又在飞飞家玩了一会儿,飞飞的弟弟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