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对她一个??
队伍里的公子小姐们都有点懵。
这就是天下第一的张狂劲儿吗?
还只要有一个人站着就算过关,太目中无人了吧!
台阶上的李相夷和各派掌门也都听见了。
李相夷心头一跳。
这帮掌门二代自己武功不济,也不会打配合,群攻看着占据人数优势,真打起来只会相互掣肘。车轮战还行,若是一股脑涌上去,在李晏辞手下绝对走不过十招,一炷香简直是说笑。
而且他是知道她的——她越是刻意在人前表现得骄狂,就越是想引得对手自满轻敌,然后狠狠下对方面子。
“李晏辞,你注意点分寸。”
李晏辞一挑眉,哟,你还知道分寸呢?
“放心吧门主,不会让四顾门跟各大门派结仇的——唔,长远来看。”
我还指望他们把半个武林给我顺回来呢。
李晏辞给了他个‘放心’的眼神,转脸对那帮公子哥说:“现在给你们五十息考虑,接受不了做杂役的人,赶紧退出还来得及参加别的选拔。”
没人动弹。
李晏辞无奈地耸耸肩。
四顾门的演武场有六个之多,全都归了单孤刀——差不多有一半人都选择去李晏辞那里,导致最大的演武场也无法容纳五百多人的混战,只能在广场上。
剩下的五百多人在单孤刀的安排下规规矩矩一对一比试,倒是用不了太大的场地。于是由单孤刀、肖紫衿、乔婉娩、石水、何璋、刘如京同时做考官,将比试结果和各人所用的武功路数、招式破绽予以记录,供李相夷参考。
百川院的考核由纪汉佛主持,白江鹑辅助,原定要考是查痕、辨怨、武试三科,现在武试不用考了,直接用单孤刀那边给出的结论。
原本李相夷是要来亲自监考的,他对杂鱼间的比试毫无兴趣,更愿意去发掘一些刑探的苗子。
可李晏辞闹这么一出,他又想去看李晏辞如何收场。
而那些原本用完午宴就要启程回家的掌门、宗主们,也纷纷表示要留下围观这等闻所未闻的考核比试,想看一看这个‘四顾门右护法’究竟几斤几两——自然需要他这个门主作陪。
纪汉佛看出他眼中的跃跃欲试,主动道:“门主放心,百川院这边我和江鹑足矣,您还是去看着一点右护法吧。”
李相夷立马顺着台阶就下,点头道:“嗯,宴辞行事冲动,我去看着她。”
他很好奇——李晏辞自己的剑是何模样。
然而李晏辞还是没有打算用自己的剑。
她的独门内功‘千秋月’性质极为特殊,越是人多越是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在混战中无往不利——她的剑以此为基础,擅长借力打力,出手便是控场。
可是她知道李相夷年少时跟笛飞声一样追求武道巅峰,对自己真正的实力很感兴趣,所以有意吊着他,不打算这么快揭开谜底——就让他总觉得好像能压自己一头,又摸不透自己深浅,这样才好玩嘛。
何况这帮小杂鱼,也不配她用上压箱底的功夫。
她用了李莲花的剑。
李莲花中了碧茶之毒后十年没有摸剑,心里却未曾真正放下剑神的骄傲,常在柴米油盐之余琢磨怎么出招才能再节省一点内力。
于是相夷太剑经过另一种淬炼,褪去花里胡哨,变得稳准精简,但内核仍然相同——他入了人间,也仍是剑神,是独一无二,是傲然万物。
笛飞声都说,扬州慢恐怕是没有继续突破的余地了。
李莲花自己也觉得是,还说他对武道巅峰已无执念,更提不起兴趣去做生死间的比斗——
“未能还上欠你的公平比试,颇为遗憾。”李莲花倒了杯茶给他,“但你看我如今,家事繁杂,还有个这么点大的小娃娃要时刻看着,确实不适合再提剑了。”
可就是在有了她之后,李莲花于剑道一途又意外有了新的领悟——在某次友好切磋中突然把笛飞声打得落花流水。
“你是怎么做到不声不响便上了一个境界的?”
笛飞声万分惊奇。
想当初他为突破悲风白杨第九层绞尽脑汁,又是观音垂泪又是忘川花,最后经脉尽断九死一生才得以突破——而且李相夷从前分明也是在死生一瞬的比斗中慢慢磨砺的,怎么李莲花就能在吃饭喝水里一步登天?
李莲花收了少师,在海边随意捡了块礁石坐下,还假模假样用袖子擦了擦,招呼笛飞声一起坐。
笛飞声才不肯,他那身衣服少说也值一千两,再被礁石刮了丝。
李莲花也不尴尬,就自己坐了,抬袖遮着日头看海。
“老笛啊,我从前总觉得……是非和爱恨,都要分明才好。”
“遇见叶姑娘之后,发现她好像跟我活得完全不同——她的是非,是以我为转移的。”
“有了小莲子我才开始理解她。”
“人和剑都是如此——或许并未有什么高下,只是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