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姑娘,叶姑娘,你们也为此事忙了几天了,后面还要费心寻处妥善的地方安顿这些人,不如先去歇息吧?”
“不好了,单大哥,山下有人打起来了!”
单孤刀额角抽搐,“可知怎么回事?”
“好像是,一方丢了钱袋,被抓着的小贼拒不承认,也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
李相夷一下子支棱起来,踩着婆娑步跑得飞快:“我去解决!”
肖紫衿在他身后直翻白眼。
“看这小子穿着,哪里来的大块银锭?”那武林中人一把将人搡在地上,“而且一看便不是武林中人,此时正值春耕,不在家务农,倒有闲心来凑这个热闹!定是看此处人多,想浑水摸鱼偷点东西!”
“我没有!”那孩子涨红了脸,“这二两银子是位姐姐给我的,她让我去寻个包子摊给大家买吃食!”
“听听,听听,这理由说得过去吗?素未谋面的姑娘,出手就是二两银子,请你一个人吃包子能把你撑死,请所有人吃包子又不够,而且都快天黑了你上哪去找包子铺,几百个包子你怎么带回来?”
那孩子噎得说不出来话,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四周:“有好多人都看见了的……那个红衣姐姐……”
“好像是有这么个姑娘,怪显眼的。”
“我看她那把剑大有来头,却没听说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人也漂亮,不知跟传说中的武林第一美人相比如何?”
“说实话,我这次来凑热闹就是为了看一眼乔女侠,但见着刚刚那位红衣姑娘以后,我觉得这万人册真得再斟酌斟酌……”
一片窃窃私语中,忽有一白衣少年自空中旋落,伸手将地上的孩子一拉,抬眸四顾道:“这里发生什么事?”
“是李相夷!”
“见到活的了!”
李相夷得意地负手将剑守在身后,冲那小孩一抬下巴,“你先说。”
“我、我——”那孩子觉得他好像神仙下凡,一时结巴得厉害。
“你照实说,我李相夷从不冤枉好人。”他昂首环视了一圈,又瞥了那孩子一眼,“也不会让宵小之辈在眼皮底下逃脱。”
“我,我是附近三里沟的,听说这里有个什么门派成立,想来谋个差事,但不知道找谁……然后有个红衣姐姐突然给我二两银子,说这里许多人没带干粮,让我跑一趟集镇,寻个卖包子的摊子,用这二两银子做定金说服摊主搬过来,免得大家没处买吃食……”
“这里离集镇有些远,我跑得太快摔了一跤,银子就滚出来了,然后他们诬陷我偷了他们钱袋,说里头有五两银子……”
李相夷只瞥了双方一眼,忽然把那孩子手一拉,摊给众人看:“这孩子短袖短裤,浑身上下一处口袋也没有,草鞋都破了,这手上红印,是先前银锭攥在手里留下的。”
“他手肘膝盖都破了,确实是摔了一跤,那银子滚落在你面前,便说明他是从山上往下跑——又怎么可能是偷了你的钱袋?”
“可……”那人也转过弯来,觉得自己可能搞错了,尴尬之下继续强撑道:“可他的说辞也很奇怪啊,那姑娘听起来似乎脑子不好……谁又知道这钱不是偷别人的?”
“谁说我脑子不好??”李宴辞怒极,飞身过来一脚踹在对方腿弯处,踹得人一下子失去重心,狼狈趴在了台阶上。
那小孩哪见过这种阵仗,没控制住,笑得鼻涕喷出来一个泡。
李相夷也惊呆了,那姑娘风风火火从他身侧冲过去,以他的警觉,竟未能出手阻拦。
那丢了五两银子和钱袋的倒霉蛋用手撑地爬起来,正要发火,抬头看见一张面如桃花、艳丽非常又气势锋利的脸,想到自己刚刚居然说人家脑子不好,顿时心虚起来。
“我好心担忧你们吃不上饭,你居然说我脑子不好!”李宴辞双手交叉在胸前,冲着脚下石阶微抬下巴:“今天你不给我在台阶上刻上一百句某某派某某有眼无珠,别想下山。”
“姑娘,你这就有些过分了。”
李相夷原本抱着剑看笑话,猛然听她说要在自家石阶上刻类似“某某到此一游”的话,突然觉得哪里不妥。
平心而论,他喜欢这姑娘的行事风格,觉得颇为有趣,但毕竟是四顾门的地盘,在他面前也太过嚣张了点。
“他虽出言不逊,但我看未必有多大恶意,给姑娘赔个不是便罢。”
李宴辞想,我爹年轻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觉得谁都会给他面子……
可我偏不。
她眼波流转,忽得一笑:“刚刚我的提议是有些唐突,毕竟是四顾门的地盘,我也不能不给李门主面子。”
然后话锋一转,“但我确实咽不下这口气——”
“不如这样,就刻一百句‘李相夷天下第一’好了。”
“放在四顾门殿前,也不算难看不是?”
李相夷目瞪口呆。
围观群众也目瞪口呆。
几乎是后脚跟到的单孤刀和肖紫衿也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