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屋里就剩下了钱婉茹宋宝华母女两人。
宋宝华紧挨着钱婉茹坐下,“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连累了家里。”
钱婉茹心中有气,却不是针对宋宝华,她拍了拍宋宝华的手,“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是他们一家子的错。”
“要不是我给了他们银子,家里一下子富裕起来,他们家也不会被有心之人盯上。”
宋宝华垂下眼皮,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神色落寞,“可他们为什么就认定了是我做的这件事,这事也过于巧合了一些,一环扣着一环的。”
钱婉茹笑着安抚道:“好了,乖孩子,不必多想了。依娘看,肯定是他们穷人乍富,日常生活上阔绰了,被有心之人察觉到盯上了。而那一家子不过是贪心不足,想要借题发挥和咱们家要更多的银子。”
“娘说的是。”宋宝华笑着,状似无意般开玩笑说道:“要不是我很少与人结怨,我都以为这事是有人故意针对我,想坏我名声呢。”
陷害亲生爹娘的罪名一成立,人也就完了。
这不经意的话却让钱婉茹听在心里,不自觉往刚才没想过的方面拐,与人结怨,陷害,她脑海之中猛然浮现出安清的身影。
安清向来不喜欢宝华,之前又拼命要护着宋家人。
会不会是串通一气?
可下一秒钱婉茹就摇摇头,她把这念头抛开。
不会的,在钱婉茹印象里,那孩子鲁莽又冲动,性子着实是不好,可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她明面上就表现出来了,不是个藏着掖着暗地里动手脚的性子。
何况安清远在鹿栖山上静安居士那里,哪里有时间搞这些事情。
钱婉茹不知道静安居士从不拘着宋安清,任由对方每天来去自如,反倒是有更充裕的时间,更加自由了。
怪道有人说远臭近香呢。
若是宋安清一直在府中,钱婉茹难保还真顺着宋宝华的心思这么想着。可偏偏宋安清不在,没法惹人生气,钱婉茹反倒觉得她不怎么让人厌烦了。
“你这孩子惯爱多想,听话懂事又漂亮,哪有人会不喜欢我们宝华,哪有人和你结仇。”
做母亲的竟然怀疑自己的女儿到底不是什么能宣之于口的事情,钱婉茹也没提宋安清的名字。
“娘说的是,我胡思乱想了。”
没有错过钱婉茹的神色变化,宋宝华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一下子冷了下来。
果然是亲母女,平时说的再好听,表现得再疼爱她,这种时候还是向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不是向着她。
担心惹起怀疑,宋宝华不再把话题往宋安清身上引。
回了锦绣居,让丫鬟们全都出去,屋里只留了扶柳和折枝,宋宝华终于忍不住怒火和恨意,一向挂着淡淡柔笑的脸上满是寒霜。
宋宝华将手边的小软枕扔在地上,软枕在地上无声滚了几圈停下来。瞧见这一幕,她脸色更加难看,就连生气她都不能打砸那些瓷器茶杯会发出清脆声响的东西,都得偷偷摸摸不能让外头人知道。
娘费心费力替她瞒着这事,她不能扯后腿让府中其他人察觉出不对劲儿,也不能让娘觉得她心怀不满。
“小姐,您消消气。”扶柳端了一杯茶水递给宋宝华。
宋宝华不耐烦道:“不喝。”
“郑业传来消息了,小姐。”
扶柳放下茶杯,把昨天郑业被一个老太太拦下导致没能及时发现宋有福被长乐坊的人发现的事情说了。
“那老太太就是个混不吝的,之前也有过拦下路人假装被撞到和人要银子的行为。长乐坊的两个要债的也整日在外头闲逛,碰见宋有福也不稀奇。”
宋宝华摆摆手,“行了,事情都已经发生,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这事除了宋安清还能有谁做得出来。”
尽管没有证据,宋宝华依旧认为坏她事情的是宋安清。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宋宝华淡声道:“让郑业赶紧扫尾,找的人不可靠容易牵扯出来他的话就把人除掉。”
语气漠然不带什么起伏,除掉一个人在她口中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是,小姐。”扶柳应下,她想起宋有福,遂问道:“小姐,那宋有福呢?要不要也”
宋宝华摇摇头,“不必,作死的东西,给他还钱的银子他不还赌债,他自己就能把自己折腾死,管他作甚。”
钱婉茹虽然明令禁止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可凡事都有个万一,府中人多眼杂指不定就被谁看见又传到谁的耳朵里了。
为了防止火烧到她身上,必须切断牵扯到她的可能。可要是那女子和宋有福无缘无故都消失,反倒是容易引起怀疑。
想了想,宋宝华还是不放心,“这事不必交给郑业了,让他这段时间歇着吧,留意有没有人盯着他。”
她觉得这事是宋安清搞出来的,宋安清能坏她好事,会不会也已经察觉到郑业的存在,正在暗中盯着,只要郑业一动手那就是现成的证据。
郑业对她忠心耿耿,宋宝华自然不愿意就此放弃郑业。若是没人盯着郑业,那她就能继续放心用人,若是宋安清真的已经知道了郑业的存在,她就不能把事情交给郑业去办。
“让杨果去。”宋宝华说。
杨果也是外头替她办事的人。
“是,小姐。”
“宋安清莫不是和宋家人还有联系?”宋宝华有些疑惑,不然宋安清哪能这么快就把这事拦下来。
宋家人对她可算不上好,她倒是不计前嫌。
想起宋家人,宋宝华心头不自觉涌现出厌烦和恨意,这家人怎么就阴魂不散,他们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如鲠在喉,时刻提醒着她的身份有多不堪,让她一刻不能安心。
宋宝华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放任着这一家子给她添堵。
还有宋安清,她绝对不会放过宋安清,她就等着外祖母生辰那一日,等着宋安清身败名裂,方能消她心头之恨。
想到这里,宋宝华询问,“钱府的人安进去了吧。”
那人是她早就吩咐郑业弄进去的,任凭宋安清再如何神通广大也绝不会察觉。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宋宝华总算稍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