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乔幽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应,也未阻止他说。
杨卓见她不反感,详细说道:“后来知道无舟出事,我有想办法帮过陶府,无奈那时我初到凉肃,无权无势,虽然有心,终也未能替祖父保下他打下的这份基业。前年,我随叶世子前往苍益,想必,水师父也知道,愿意与否,并非我能决定的。当时在苍益,见到水师父,我十分欣喜与庆幸,可是……那次之后,我一直未能再见到水师父,我又担心叶世子会留意到你的行踪,亦不敢让人在城中大肆寻找你。最终,只能随叶世子前往神哀山。不过,在苍益见到水师父,也让我安下心来。我知道,既然有水师父在,神哀山的众人必定能逢凶化吉。”
杨卓一件一件说着自己的难处,声音中满满的歉疚,同时,他对水乔幽的敬佩,听上去也未变过,
水乔幽听着他讲完,神色却是不动。
夜幕刚落,月亮还未升高,水乔幽又是背对着月亮站着,杨卓也看不清她脸上神情,不知她心中是何做想。
他似乎还如原先一样,因她曾经将他扔冰湖中‘严刑逼供’对她有些畏惧,亦不敢过分打量她,“我来到中洛后,得知水师父也在中洛,十分欣喜,想要找个机会与水师父解释清楚这些事情,可是……”
后面的话,他不好再说下去。
他不说,水乔幽自然也是听得出来的。
水乔幽正视着他,并未去验证他话语与心意的真假,语气与以往没有区别,慢声道:“如此说来,你想必,不关心宋泉如今在何处?”
她突然提此一问,杨卓没有料到,回话的速度缓了下来。
水乔幽也不催促他回应。
两人对视两息,杨卓开口,“原来,宋泉当真是被水师父接走了。既然他是被你接走,我也可放心了。”
月色照在他脸上,神情似是真的安下心来。
大概是他们二人站着聊得有点久了,马有些不耐烦。
水乔幽又看了他一息,转头又安抚地抚摸着它。
他不说安心何事,她也未提起。
她对身后的人道:“傅澍留给你的物什,在西山观那尊元始天尊神像之中。”
神像!
杨卓诧异,那尊神像已有多人去查探过,不是没有……发现异常?
水乔幽没有看他,翻身上马,“你带上那枚洛家家主印鉴去取便可。”
杨卓听着她的话语,神色微变,目光抬高,去看她脸上神情。
水乔幽对他心中所想,却无兴趣,扯过缰绳。
杨卓看她不像是在诓她,疑惑道:“可是,那尊神像……”
他话没说完,水乔幽一扯缰绳,骑马从他旁边过去了,他猝不及防,话语停住。
他适应后,转头看去,水乔幽已经快马跃过了他带来的那些人身边。
“水师父。”
他出声喊人,水乔幽却未作回应。
他剩下的话,根本来不及讲。
等他的人,也没想到这幕,一时不知要不要拦马,一犹豫,水乔幽已经走出几丈距离。
他们急忙上前询问杨卓意见,杨卓看着水乔幽离去的方向,听着马蹄声,抬手表示不必。
他很清楚,他带的这几个人,是拦不住水乔幽的。
西山观。
那尊神像身上,真的有秘密?
水乔幽依旧没有说傅澍到底给他留的何物,他也有些弄不清楚水乔幽对他到底是何态度。
她一再拒绝他的示好,不想支持他的态度,显而易见。
可要说讨厌,他不解她为何还要将这件事告诉他。
若是她在骗他,那她为何要想方设法抓走宋泉?宋泉已经到了她手里,她也逼迫他现身了,可是,为何她却没有借机向他质问其它的事情。
难道,她是真的如傅澍曾经所说,不想涉及竹海山庄的那些事情,而她接管竹海山庄,只是受形势所迫。
抓走宋泉,害他放在黑市的人暴露,逼迫他现身,都不过是给他一个警告?
他们之间,以后若与先前一样,他不威胁她,她也不会干涉他的事?
她愿意替傅澍传话,则只是为了完成傅澍所托?
还是说,这一切,她都只是在试探他,想要看看他的能力?
从初次与水乔幽打交道,杨卓就看不透她这个人,直至今日,依旧如此。
他甚至觉得,与她打交道,比与傅澍说话,还需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