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停在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来。
“谋权篡位?滥用职权?告诉我是苏浅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她直呼苏浅的名讳,但无一人敢反驳。
初春的天气并不寒冷,只是带着淡淡的凉意。这些凉意却渗入人的心脏之中,使人血液运行的速度僵住。
沈毓感觉身体僵硬,五感变得更为敏感,她能听见夜风吹过树叶的响声,她不敢闭眼,怕一眨眼眼泪就掉下来。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的,“国师大人,这重要吗?”
沈毓身后的人上前递上托盘,沈毓将上面的书信拿在手中,声音冰冷。
“国师大人要看看证据吗?走一趟吧。”
到底是情绪稳定和极好的教养,江榆握着圣旨的手在颤抖,她吸了一口气,眼中是质问与不可置信。
但也只是片刻吧,她像是突然疲惫一般,冷笑一声,将圣旨丢在托盘上,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我要进宫面圣。”
沈毓寸步不让,“夜已深了,陛下和太后娘娘已经就寝了,国师大人还是跟我走一趟吧。”
江榆直直的看着她,看的沈毓无处遁形,心中慌乱不已,几乎要落荒而逃。
众人表示理解,虽然这大半年时间国师大人手段强硬,目无王法,只凭个人权利动荡大夏根基。
所有人都怕她,巴之不得她出事去死的大有人在。
但那些人中唯独不能有沈毓,唯独不能是沈毓。
沈毓能有如今的地位,可以说是国师一个梯子一个梯子为她搭好的通天路。
才勉强处理完世家大族的事,陆槊还未回京,单闻完全脱不开身,朝中离不开,各种各样的事都落在他身上,至于温莳,也有事不在京城。
在国师府空虚,身边没有一个相信的人,又精疲力尽的时候,自己全心全意教导的弟子,却迫不及待踩一脚,将她拉下水。
“那就请帝师大人带路吧。”
没有讽刺,没有自嘲,声音淡的像个陌生人,不对,对待陌生人都比这有几分温情。
沈毓看着江榆往外走,所有人给她让了一条路,清隽的背影竟然有几分凄凉的悲哀感。
当她走到最前面时,其他人下意识跟在她身后,沈毓觉得,自己才是是那个要去刑部的人。
刑部的大门,她这六年走了无数次,第一次感觉脚有千斤重,抬都抬不起。
今晚注定不能睡个好觉,灯火通明,一直点到天亮。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了,让他们处于一种困惑迷茫又惊慌害怕的情绪中。
前几天还在为世家默哀,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这一段时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结果大晚上睡的正香时,告诉他们江榆进刑部了。
罪名还是意图谋反,啊??开什么玩笑。
不是…?那个位置对于她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吗?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负责这件事的居然是沈毓。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他们疯了,到天亮了都觉得不真实,还是说江榆又要打算干什么?算计沈毓了?
事实证明他们想错了,沈毓真想要权力,反水了。
真的,他们懵逼极了,震惊!师徒二人竟被权力蒙蔽双眼,反目成仇。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消息如同野草一般在每个角落疯长,江榆的事情就交给沈毓了。
歌颂沈毓大义灭亲的人有,辱骂她恩将仇报的人有,但那又如何?
正如江榆对她所说,她现在无人敢动,无人能动了。
江榆花了七年时间将她在朝廷中的根基打牢,使她成为第二个江榆一般的存在。
那些话只不过是让想说话的人发泄罢了,对她毫无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