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要皇位还是要他？”柏巉把灵川推到城墙边，一只手拉着他的衣领，雪白的衣襟在风中摇曳。他一只足踩在城楼上，另外半边身子悬空，似乎下一秒就要坠落。

“放了他，我饶你不死。”柏崇的手紧紧按在剑柄上，用目光丈量了一下距离，城楼虽高，但灵川若是被推下来，坠到地面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很难接住他。一旦接不住，他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柏崇心在颤，虽然来时早就预料到柏巉会用灵川威胁他，可没想到，他居然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退兵，否则我立刻把他推下去。”柏巉恶狠狠地说道，他的头发垂下来，在风中乱舞，像地狱里的恶鬼。此刻，任谁都不会把他和当年皇城里温文尔雅，风姿卓绝的巉太子联想在一起。

他作势推了灵川一把，灵川心口的伤还新鲜着，血滴下来，染红了白衣。

“他身上有情花蛊，别忘了，他死了你也活不成。”柏崇心痛地吼道。

“那我和他一起死，我不会让你和他双宿双飞的，就算是死，他也要陪着我。”柏巉说着，丧心病狂地在灵川耳朵上咬了一口。然后又把他往前推了推，只差一步，他就会坠下来。

“别动他，我答应你。”

“殿下，这”

柏崇挥手制止欲要劝阻的将士，命令道：“你们后退五十里，撤出皇城，快！。”

“殿下,不可啊，这个时候退兵”

“这是军令，违者杀！”

众将无奈，带兵陆续退出皇城。

城下只剩柏崇一人时，城楼上的羽林军纷纷搭弓对准他。

灵川紧张起来。

柏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把灵川往回拽了拽，提出的条件变本加厉：“六弟，砍掉你的左腿。”

柏崇就像春日里被斩成几段的蚯蚓，在泥里挣扎几下，吸几口春雨，又会复活，卷土重来。他要毁掉柏崇，只断他一臂是不够的，只有让他彻底变成废人，再也骑不了马，再也拿不起剑，永远失了锋芒，他对自己才会永远构不成威胁。

柏崇握紧了剑。

灵川望了他一眼，突然转身用力抱住柏巉的腰，身子急速向后坠去，柏巉反应过来灵川是要跟他同归于尽，猛地推他一把，自己也没站稳，霎那间，两人一前一后，一同坠落。

坠落的瞬间，柏崇的心提到嗓子眼，来不及多想，他只能赌一把，将手里的青锋剑用力向上掷去。这把剑剑身很长，分量颇重，剑准确无误地落到灵川身下，为他挡了一下，减缓了下落的速度和冲击力。

柏崇纵马向前，抓住剑身缓冲的两秒钟时间，飞身上前，在灵川落地前，将他抱在怀里。

两人一同跌在地上。

灵川去抓他的胳膊，却只抓到一个空荡荡的袖筒。

“柏崇，你”

“我没事，一只手，也能抱你。”柏崇起身抱起他，瞥了一眼后面已摔死的柏巉。

他抬头望了望城楼，目光带着压迫感，楼上的羽林军见柏巉已死，纷纷放下手中的弓箭，跪在地上臣服。

灵川回头，柏崇捂住他的眼睛，“别看，他死了。”

至此，这场风波终于结束了，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

柏巉死了，他体内的灵蛇蛊也存活不久，灵蛇似乎是感应到宿主的消亡，变得焦躁不安，对情花的渴求也愈发激烈。

灵川心口疼痛不已，柏崇取出黑蛇，狠了狠心，把它放入灵蛇所在的小坛子，封上盖子，坛子立刻摇晃起来。

一夜过后，坛子里没了动静。揭开盖子，里面只剩下黑蛇，它懒洋洋的，肚子中间凸出一小块。

柏崇把手伸到坛子里，灵川立刻抱住他的手臂，摇头制止。

“无妨，它不是第一次咬我，何况它喝过我的血，毒素早被血稀释了，咬不死我。”

灵川这才知道，柏崇以血饲黑蛇，已经有些时日了。

“柏崇，这不是长久之计。你不能再用血喂它了。”

精血是人的根本，长期损精耗血，人会快速衰败，先是精力不济，慢慢生出白发，一直衰败下去，直至死亡。

柏崇轻轻推开他，迅速把手放入坛中。黑蛇贪婪地张开嘴巴，咬破皮肉，喝起血来。

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见灵川担心，勾起唇角对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