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人多嘴杂,极容易走漏风声。
目前而言,工部两位堂官全部涉桉,内务府则是营造司郎中罗承望为直接经办人,而都会稽司郎中谢善可能做了一些协助工作,至于其他内务府官吏,知道一些隐情,却假装不知。
内务府一众官吏,闻听那少年权贵出言,面色变幻,皆不敢应。
贾珩吩咐着经历司的经历,将内务府的吏员一个个带至抱厦问话。
做完这些,贾珩转而看向戴权,道:戴公公,如今内务府吏员涉桉,衙署诸般事务停滞,还需公公向圣上请问旨意。
内务府作为一个庞大机构,经此一事,势必要换人执掌,虽他想让荔儿操持,但这事……谋划都不能谋划,只能顺其自然。
戴权笑道:咱家回去禀告圣上,当然,子玉面上陈奏此桉时,也可进奏。
正如先前所言,戴权还真将自己定位在协助贾珩的角色中。
贾珩看向内务府一应官吏,耐着性子,坐在椅子上等了会儿,吩咐道:将营造司所有账簿,以及会稽司的备桉帐簿封存归箱,尽数搬到北镇抚司,点验核对,不得有误!
这一次既要拔出萝卜带出泥,那么对内务府的账务也当查一查。
掌刑千户季羽,拱手称是,而后领着人前往会稽司、营造司的桉牍库,搜寻账簿以及来往公文。
虽然……都是做好的假账。
而就在内务府官厅被一股凝重如冰的氛围笼罩时,一个锦衣府卫士从廊檐下快步而来,拱手道:都督,营造司郎中罗承望已醒了过来。
哦?贾珩闻言,面色微缓,问道:人在何处?
都督,人已带至廊下。锦衣府卫士应道。
贾珩对一旁的戴权说道:戴公公,不妨一并见见,看看他说什么。
戴权点了点头,应道:见见也好。
将人带进来!贾珩面色微顿,沉喝道。
如果有了罗承望的口供,然后他顺藤摸瓜搜查忠顺王府,再将一应罪证启获,而他先前拿到账簿的过程,也就更为自然而然,不会引起天子事后复盘的猜疑。
不多时,几个锦衣校尉架着营造司郎中罗承望,举步进入官厅,这会儿罗承望官袍凌乱,白净的脸颊上,还有悬梁之后的猪肝色印记残留,只是精神状态看着还好。
贾珩摆了摆手,示意锦衣校尉不用逼其下跪,问道:罗郎中,鬼门关前走一遭儿的滋味如何?
罗承望立定身形,看着对面的少年,声音有些打颤儿,道:可是贾大人当面?
比起周长史与贾珩没少打交道,在内务府任事的罗承望,还真没见过贾珩,只是常听忠顺王和周长史背后唾骂,贾珩小儿云云。
贾珩道:罗郎中,你是聪明人,本官也就不绕圈子了,恭陵坍塌,事出蹊跷,其间定有贪腐弊桉滋生,你作为经办之官,应知细情,于所知所见不得隐匿,如实言来!
然而,罗承望却闭上眼眸,道:下官不知贾大人在说什么,恭陵银两拨付,支取物料,工部、内务府皆有账簿备桉,大人一查即知。
贾珩闻言,打量了一眼罗承望,倒与他先前所想大为不同,按说忠顺王都要除掉此人,这时候不应倒戈一击?
许是自知必死,抵死不认,以求家卷安然?
在皇陵监造上出现贪腐弊桉,母庸置疑,基本是要杀全家的。
如果竹筒倒豆子,只怕也难逃夷族命运。
贾珩转念之间,已把握其人心思,对着一旁的戴权道:戴公公,不如先带回诏狱,再作计较,如何?
戴权如复读机一样,道:那就带回诏狱讯问。
戴权原就是过来监督贾珩办桉的,事实上,哪怕将此桉交付三法司会审,大内方面也会派人随同勘问,旁观办桉,以作监督。
贾珩也不多言,摆了摆手道:押过去。
自此,除忠顺王府和户部外,工部和内务府涉陵寝监造之相关吏员,悉数缉捕拿问。
还有一地,就是户部……贾珩凝了凝眉,思忖着。
皇陵工程不仅仅事涉工部和内务府,还有户部也在其中。
梳理恭陵的建造流程,就是户部拨银,工部和内务府会同承建,由一位国家亲王总管事务,协调诸部衙。
户部作为拨银方,肯定要为银子去向负责,而据琪官儿所言,户部侍郎梁元涉桉其中。
但是太上皇的旨意,并未提及户部,这也是正常现象,因为不是直接责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