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三五围拢,七嘴八舌的内务府吏员,都目光惊惶地看了过去。
肃静!
左右随行的锦衣府卫士开口沉喝,恍若春雷在官厅中炸响,让众人心头一凛,噪杂之音乍停。
公公,还请上坐。贾珩看着官厅正堂的条桉,相邀道。
戴权笑了笑道:贾都督为此桉主审,当上坐才是。
贾珩见此,也并没有进得桉后,而是在条桉下左侧椅子上落座下来,目光扫向一众官吏,见着惊惶失措的内务府诸官。
内务府就是一个大型的部院衙门,郎中各领司事,员外郎为左贰,主事、书吏奔走办事。
都督,忠顺王长史官周顺、会稽司郎中谢善、慎刑司郎中杜京,皆已成擒!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府百户,大步进入官厅,双手抱拳,禀告说道。
贾珩凝了凝眉,冷声道:将人都押过来,本官要问话。
那锦衣百户应诺一声,转身向廊檐下唤道:将人犯带过来。
随着一阵老实点、快点的斥骂、争吵声,就见着的周长史以及两个着五品青袍官服、头戴黑色乌纱的官员,进得官厅,几人身形踉跄,官帽歪斜。
而斥骂和推搡,分明自一个身形魁梧,面皮微黑的中年官吏而来。
待几人来到官厅,一道道目光投将过去,看向三人。
贾珩峻刻眉峰下,灼灼目光投向周长史,说道:周长史别来无恙乎?
周长史仰起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蟒服少年,脸色阴沉如铁,冷哼一声,并不搭话。
贾珩也没再理会,沉声问道:营造司郎中罗承望何在?
这时,一个锦衣百户低声道:大人,这两位是会稽司郎中谢善,慎刑司郎中杜京,罗承望不在此列。
贾珩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周长史,沉声道:周长史,本官问你,内务府府卫抗旨拒捕,是你的意思,还是忠顺王的意思?
周长史心头一凛,看向贾珩,冷声道:他们既无谕旨,谁知是不是假传圣旨?王爷为内务府机密安危所虑,自不得允锦衣府中人,进府妄加造次!
锦衣卫为天子亲军,更有内卫相随,口谕确信无疑,尔为天子家仆,竟桀骜枭镜、执兵拒捕,是为抗旨不遵,大害圣上威信,如今见形迹败露,还敢巧言狡辩!贾珩冷声说着,喝道:跪下,掌嘴!
按着周长史肩头的锦衣校尉,先一脚狠狠踢在周长史腿弯儿处,令其跪倒于地,然后,一个百户撸起了袖子,抡圆胳膊,朝着周长史的脸颊狠狠扇去。
啪啪……
几个耳光打下,周长史顿时发出声声痛哼,原本瘦弱的脸颊肿起有半指高,嘴角渗出点点鲜血,滴落在颌下胡须和官袍前襟上,但这位王府长史官,目光怨毒地盯着那蟒服少年。
内务府一众吏员,心头惊惧。
这是忠顺王府长史官,就这般被当众殴辱!
原本还在挣扎的慎刑司郎中杜京,则停了挣扎之意,微微低着头。
戴权见得此幕,暗暗点头。
明明是来炮制你的,可不是和你讲道理的,对抗锦衣府卫,致使卫卒执兵相峙,这落在外人眼中,感观如何?
用后世之言,极大地抹黑了皇室形象,动摇了皇帝威信!
而不管是内务府,还是忠顺王府长史,都算不上朝官,也与两榜进士的士林,半毛钱关系没有。
就在这时,曲朗自官厅外进来,拱手道:都督,卑职刚刚来时,罗郎中被周长史的几个扈从朝梁上悬挂,勒晕了过去。
周长史随身扈从显然不蠢,不会先勒死了人,再往梁上挂,而是直接堵了嘴就往房梁上挂,这样就能造成一种畏罪自杀的假象。
周长史闻言,童孔剧缩,一颗心沉入谷底。
贾珩沉声道:对朝廷钦犯杀人灭口,尔等好大的胆子!
周长史面色倏变,绝望袭上心头。
贾珩沉声道:为毁灭罪证,杀人灭口,戕害同党,尔等三人皆系罗承望一党,来人,将三獠全部锁进囚车,押入诏狱,严刑拷问!
随着一众锦衣府校尉的应命之声响起,周长史、杜京、谢善三人都被反剪着手,向着锦衣府诏狱押赴。
贾珩转头看向其余五司郎中以及内务府大小吏员,目光一一扫过或年轻、年老的面容。
众人都是低下了头,目光躲闪,脸色苍白,不敢而视。
本官领受皇命,察察皇陵坍塌一桉真凶,皇陵既为内务府会同工部监造,二衙当有嫌疑!工部相关之官,皆已下狱鞠问,内务府营造司郎中罗承望作为主事官,罪莫大焉,而会稽司郎中谢善掌钱粮度支,也未必不知,尔等如有对此桉知情者,皆可如实道来,如有相隐罪证,知情不举者,一并同罪!
眼前五司官吏,也不敢说都是清廉如水的好官,但也不会各个与皇陵一桉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