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歆耐着性子继续计数,脑中已经把路线边走边记下,又继续走了五分钟,她好像听见门开的吱吱声,身边有人叫她抬脚,迈过了一个门槛,又向前走了五步,前面的人停下了。
手腕上的绳索一松,同时眼罩也被拿下,苏挽歆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身边的人有序离开,把门重新关上,独留她一人,也没说到底要她做什么。
放眼望去,古色古香,宛如古代小姐的闺房。
她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抬头往上看到的也是木头做成的房梁。
苏挽歆捏了自己大腿一把,痛得差点飞出眼泪。
没有什么狗血的穿越,也没有在做梦。
这处处散发着岁月韵味的古建筑,到底是哪??
她有些担心下一秒会突然窜出一个人,穿着古代的衣服向自己问好。
苏挽歆好奇地往房间深处走去,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一路上眼花缭乱。
直到一张巨大的木床映入眼帘,上面好像躺着一个人,尚有些距离,她看得不是很真切,担心有什么危险,索性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仔细地观察起来。
半晌后,苏挽歆确认床上有人,而且是长头发的,应该是个女人。
她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故意如此,引自己靠近?
自己进来至少也有五分钟了,怎么可能一点也没有惊动她?
苏挽歆不敢轻举妄动,紧盯着床上的女人,担心她趁自己不备动手。
可越看,她越觉得不对劲,心里竟然产生一股奇怪的熟悉感。
女人熟悉感?难道?
一个大胆又荒唐的念头冒出,苏挽歆不由自主地走向前,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个女人的脸逐渐清晰,直到与记忆中的人完全重合。
浑身血液直冲脑袋,霎那一片空白,四肢瞬间僵硬地钉在原地。
真的是师母!!!
苏挽歆一动不动,瞪大的眼睛甚至不敢轻易煽动羽睫,生怕这是自己的一场梦。
她恐大梦一场,又迫不及待地确认是真的,惶恐纠结下嗫喏地开口,如细蚊般轻轻地呼唤。
“师母”
“我我是苏苏啊”
可无论她说什么,床上的人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苏挽歆此刻也察觉到不对。
不是梦,这一切是真的,可为什么师母一直在沉睡??!
苏挽歆拔腿跑到床边,咫尺间看到文烟比白纸更透的脸色,吓得腿一软,半跪在地上。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摸上文烟的脉搏,感受到上面微弱的跳动,瞬间放开鼻腔,呼出一口气,差点忘记了呼吸。
只是这个脉搏越摸,苏挽歆的脸色越沉重,眉眼间蹙起一座小山。
师母怎么会中毒??
中毒时间并不久,那么巧就赶上她来的时候??
救人要紧,苏挽歆扶着床板站起身,开始搜寻这里有没有解药。
半炷香后,原本整洁的房间变得乱七八糟,她就差把这里掘地三尺,结果一无所获。
那些人把门关上后,她听到一声响亮的落锁声,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把她关在这里,以师母的性命要挟,却一点药草都不给。
看来,她身上最大的秘密已经暴露了。
难怪,自己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见白棠月口中的主人。
这个主人是想让她亲自给他展示——她的秘密。
苏挽歆重新走回床边,果断地咬破了手指,一只手捏开文烟的牙关,轻点在她的舌尖上,立马收回了手指。
她手指上的口子很小,只渗出一点点鲜血,没有她特制的药丸辅助,她得控制用量。
解毒需要时间,苏挽歆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如炬地凝望着文烟。
一晃,六年过去了,她瘦了好多,脸颊微微凹陷,双鬓已有几缕花白,眼角也长出几根细纹。
师父的离去,于自己而言,犹如天崩。
如此相爱的两人,从此阴阳两隔,师母应该更加悲恸欲绝吧。
那年洒金碧桃开满枝头,她坐在树上看着天空发呆,手中无聊地把玩花瓣,树下是师母在缠着正在喝茶的师父给她放纸鸢。
两人的低语时不时传进她耳中,她饶有兴致地俯瞰下去,只见师父宠溺地放下茶杯,一手接过师母手中的纸鸢,另一只手捏了捏师母的脸蛋后,牵上她的手走到一旁的空旷处。
眼看着师父手中的纸鸢越飞越高,师母在他身旁鼓掌叫好,活泼好动犹如少女,眼神中是对爱人的崇拜和依恋,那时的她以为日子会永远这样过下去。
如今,她被世人尊称“神医”,救了无数人的性命,甚至为他们逆天改命,却救不回最敬爱的师父。
是她不够强,才会一直找不到师母,让她一直受困于此。
是她不够强,才会保护不了身边的人,让他们受困受难。
要说恨老天残忍无情,苏挽歆更恨自己无能为力。
一生要强,事事第一的她,却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承认以及接受这一切。
年少时,不信人间有别离,只道当时是寻常。
一炷香后,苏挽歆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伸出手再次给文烟把脉。
起作用了。
“砰——”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种时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