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本小姐准许你们走了嘛!”
考虑到身旁的玉自寒,嬴储走路的速度并不快,所以主仆三人很快追了上来,还故意挡在二人身前不让他们离开。
“好狗不挡道!”嬴储对这种嚣张跋扈、自以为是的富家小姐没什么好感,当即便怼了句。
“好呀,敢骂本小姐是狗!”宋惊止精致的眉峰倒竖,对着身旁的婢女便吩咐道:“碧桃、青杏,掌嘴!就打那个狐狸精!给我狠狠的打!”
两个婢女得了令,立刻撸起绣着并蒂莲的袖口,便要上前对嬴储进行掌掴。不过嬴储自然是没将她们二人放在眼里,只待她们靠近,然后趁其不备给她们一人一脚,送她们回到自己主人的身边。
谁知她们刚一靠近,玉自寒便倏地挡在了她的面前,“宋小姐,你想要的步摇我们并未和你抢,从前,我们也没有任何交集,更不存在仇怨,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以前没有,但现在有了!”宋惊止说完,突然凑近,盯着那双蒙着薄雾的瞳孔,胭脂点染的唇角勾起轻蔑弧度:“原来是个瞎子!”
“你家住海边嘛,管得这么宽!”嬴储冷声道。
宋惊止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暗自感叹:“可惜了,这么俊俏的一张脸,竟然是个瞎子,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
“小姐,还教训她吗?”青杏轻声询问道。
“打!当然要打!敢和本小姐抢东西,还出言不逊,打死都不为过!”宋惊止毫不留情道:“还不快动手!”
两个奴婢闻言便想绕开玉自寒去扯嬴储的头发,只是还不等她们抓住嬴储,玉自寒便以超乎常人的速度给她们依次点了穴。
看着维持着抬手的动作一动也不能动,连话都没法说的碧桃和青杏,宋惊止惊慌的质问道:“臭瞎子,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不过是点了定身穴。”玉自寒神色淡漠,墨色瞳孔毫无焦距地望向虚空,“半个时辰后自会解开。”
“小寒真厉害!我们走吧,别管她们了。”嬴储说着便拉起他的手绕开一脸警惕的宋惊止继续向前走去。
望着他们并肩离开的背影,宋惊止暗骂道:“贱人,别得意的太早!”
她堂堂宋府千金,若非随父亲来这镜澜坞避暑,怎会与这两个市井贱民狭路相逢?
对于他们的出言不逊,原只想略施惩戒,偏那对男女不知死活,尤其是那个瞎眼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竟敢这般对待她的奴婢,这不是明摆着折她的颜面嘛!
既然他们无情那就休怪她无义了!
另外一边,嬴储在玉自寒的提议下去到了附近一家酒楼用膳,美味的食物让她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
虽然他们觉得这件事已经就此过去,但宋惊止可不这么想。
暮色初染檐角时,嬴储正与玉自寒在藤萝架下对坐品茗。青瓷茶盏中袅袅升腾的白雾,将两人关于彼此间的笑谈晕染得愈发闲适。
突然间,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嬴储抬眸望去,原来是一伙侍卫没有的人不请自来、破门而入,而为首的正是宋惊止和她的郡守父亲——宋学义。
“死瞎子,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找上门吧!”宋惊止轻扯嘴角,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这一次,她绝不轻饶!
玉自寒不急不躁地站起身,失焦的瞳孔似有所感地对准不远处的父女,神态自若的询问道:“宋小姐携众人擅闯私宅,不知所谓何事?”
宋学义从鼻腔中挤出一声冷哼,厉声厉色道:“玉道长倒是好大的架子。本官早闻你双目失明却精通术数,今日一见,倒像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玉自寒不卑不亢,毫无惧色道。
宋学义缓步上前,以一种审问罪犯的口吻问:“今日巳时三刻,你与令姐在天宝斋,因一对步摇,便当街‘羞辱’我女儿,还出手‘打伤’两名婢女。这等恶行,你可敢认?”
听听,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若玉自寒承认,便坐实寻衅滋事之罪,按律当受杖责;若矢口否认,等待他的将是诏狱特有的夹棍与拶指。
不等玉自寒开口,一旁因喷雾而被自动忽视的嬴储开口了:“大人空口白牙便要定人罪名,倒像是把大理寺的规矩都踩进了泥里!”
嬴储话音方落,满院鸦雀无声。众人这才惊觉玉自寒身侧不知何时立着个妙人。
此女眉若远山含黛,眼尾轻挑处似凝着一汪春水,睫毛微颤时,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琼鼻小巧而挺秀,唇色淡如樱花初绽,偏偏唇角微扬,似笑非笑间自有三分惑人心魄的韵味。肌肤莹润如雪,在日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鬓边碎发被风拂起,竟衬得整个人宛如误落凡尘的瑶台仙子。
众人喉间发出不约而同的抽气声,目光像是被无形丝线牵引,死死黏在那道身影上。饶是阅女无数的宋学义也仿佛感受到了年少时对正妻那般怦然心动的感觉,不,可以说是更甚。
宋学义掩下眼中的惊艳与悸动,语气不由放缓,“这位想必就是令姐吧?不知芳龄几何?可有婚配?”
宋惊止顿时又惊又怒,但碍于对方是自己的父亲,只能抓住他的衣袖,撒娇似的喊了声:“爹~!”
——果然是个狐媚子,才刚一开口就让我爹变得如此好说话!不行,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爹,你忘了是来给女儿主持公道的嘛?!”宋惊止眉头微蹙,故作委屈的提醒道。
“咳。爹爹当然没忘。”看着自己女儿那张与夫人有六分相似的脸,宋学义没由来感到一阵心虚,“只是……这位小姐说的确实不无道理,咱们办案得讲究证据,不能无凭无据就把人抓走吧。”
宋惊止一听便急了,她今天来就是为了找回颜面,好好教训他们一番,哪能就此作罢,“爹~,女儿亲眼所见,碧桃、青杏也能作证,而且她们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伤’,难不成要放着罪人不管?”
“姝儿,不可胡闹!”宋学义虽板着一张脸,但语气却更多的是宠溺和无奈,就连喊的字也是对女儿的爱称,如同她幼时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