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衡异的目光忽然凝滞。
她终于嫁了自己。
“请新郎新娘共饮合卺酒。”女官见两人举杯未动,笑着提醒了一句。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情意尽在不言中,举起酒杯将合卺酒一饮而尽,周遭亲眷再次欢呼道喜。
饮过合卺酒,便是礼成了,纵然裴衡异再不舍,也只得先把陆珺宁留在新房之中,出去宴请宾客。
待所有人离去,陆珺宁听着房门关上,这才松了口气,把花扇放到一旁。
刚才还喧哗的屋子,突然间安静下来。
陆珺宁正在喝水,便有丫鬟进来,说是奉裴夫人之命给陆珺宁备了些小菜填肚子。
很快便有热腾腾的饭菜呈上,有炸鱼块、脆团子、枣泥卷、糟腌猪蹄、清炒山笋,都是陆珺宁爱吃的。
想来,婆婆是问过裴衡异的。
陆珺宁心中倍感温暖,每样都用了些,没敢吃得太饱。
今晚是她和裴衡异的洞房花烛夜,万一吃得太饱,在他跟前出洋相可不好。
想着裴衡异那张清贵俊逸的脸庞,陆珺宁脸颊微烫了。
活了两辈子,连死都不怕,竟是头一回洞房。
陆珺宁想了想,命荷风帮忙把自己沉重的凤冠取下,任由长发披垂,又拿了帕子将脸上厚重的妆容尽数洗去。
她坐在妆镜前,重新将娥眉点染成秀丽的柳叶眉,轻轻涂了点口脂,又在眉心点了一朵娇艳的海棠。
左右端详了一番,感觉无可挑剔之后,才重新坐回拔步床边。
只是今日裴府宴请的客人实在太多,陆珺宁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回来。
早上起得太早,她不由自主地犯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到有人碰了她的手指。
睁开眼睛,却见裴衡异坐在床边,眸光牢牢落在她的脸上。
“等等。”陆珺宁摸到了花扇,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重新来。”
她精心打扮成这样,是想要他挪开花扇的时候惊艳他。
谁知让他瞧见自己懒散的模样。
“别动。”裴衡异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住。
陆珺宁仰头躺着,脸颊愈发的烫。
她还是头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看一个男人。
屋里只留了一对喜烛,裴衡异沉浸在这片昏暗的新房内,目光愈发幽暗泓邃,看不出深浅。
陆珺宁没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却不敢与他对视。
她睫毛微颤,微微垂眸,不敢去看他。
“夫君,你让我起身……先……先帮你更衣。”
“不必。”
陆珺宁感觉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听到他喑哑着嗓子说,“不必你帮。若是你帮我更衣,那就……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