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二少爷回府了。”王妈妈恭敬上前道。
容老太太一身家常打扮,头上戴着抹额,正坐在里间抄写经文,闻言并未抬头:“叫他进来吧。”
王妈妈很快将容谨带了进来,悄然退下,只留祖孙二人说话。
容谨默默站在桌案前,没有说话。
等到容老太太一卷经文抄完,方放下毛笔,抬眼看向容谨。
容谨一袭水蓝色长衫,形容憔悴,下巴上冒着青青胡茬,全然没有平素那副风光霁月的模样。
“怎么这副落魄模样?赵华音只管勾你的魂,不侍奉你沐浴梳洗吗?”
“祖母,这些日子我并没有住在表妹那里。”
容老太太微微一愣,皱眉道:“那你住在什么地方?”
“我在吴师兄那里借住。”
“孩子都怀上了,你知道避嫌了?”容老太太怒道。
容谨面色难堪,低声道:“祖母,孩子的事是一个意外。”
“你给赵华音一家置办宅子也是意外?”
“我为他们置办宅子,只是希望他们在京城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天下那么大,他们在老家也有宅子,就非得住在京城?”容老太太冷笑,容家并不富裕,容谨虽是嫡孙,手头也算不上多宽裕,给赵家人买那宅子怕是把积攒的钱全掏空了,“我问你,那孩子是怎么来的?”
“祖母,我心悦华音,的确无意娶珺宁为妻,只是圣上有命,不得不从。华音一家境况不好,我才为他们置宅,好让他们能在京城安身。我和华音之间,从无逾矩之处,只那一次……”
见容谨低下头,容老太太心下明了,自家孙子这是被人算计了,暗恨赵家人算计自己的乖孙。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里,她那个低眉顺眼的儿媳妇扮演了什么角色。
“怀了就怀了,你明年春闱在即,眼下最要紧的是善后,不能把此事传扬出去。”
容谨默然良久,缓缓道:“祖母,其实只要把华音接进容家,一切就名正言顺了。”
“这道理我会不知?我和你娘去了栖山苑几回,都是碰了一鼻子灰,珺宁是油盐不进,绝不答应纳妾。她这么强硬,咱们不能跟她硬碰硬。”
“珺宁……她怎么样了?”容谨稍稍抬眼。
“昏睡了十几日,醒了就没大碍了。”容老太太神情不虞道,“这会儿知道问了?那日打了人怎么就跑了?”
“那天珺宁口口声声说要杀了华音的孩子,我实在是……”
“我派人去她院里探过下人的口风,说她态度很坚决,就是不让华音进门。”
容谨愣住,想想那日的情况,以陆珺宁的脾气,的确不大可能改变。
“那该如何是好?华音她若不是不能进门,名声就毁了。”
“你担心她的名声?若是你养外室养私生子的消息传扬出去,你的清贵名声还要不要?魏先生还能认你这个徒弟吗?”
想到品行高洁的老师,容谨愈发难受:“那该如何是好?”
“此事既难办,也好办。”
“华音的身孕已有两月,实在不能再拖,孙儿请祖母指教。”
容老太太看着容谨,叹了口气:“珺宁家世显赫,还有位居中宫的皇后姨母,生来没受过什么委屈,娇纵得很,想让她改主意,比登天还难。但若是你肯低头,此事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