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性恋还被称为性倒错、视为疾病的年代,某些自认为上流的人总是避之不及,觉得沾边就会毁了自己的清誉。
遗朱反倒没什么实感,但他无求于人的时候,有仇当场就得报。
玛森公学的午餐是自助式,席间还有维护秩序的礼仪官,不过他们不管茶余饭后的闲谈。
等静默的用餐时间结束,遗朱刚才收到的情书也成了焦点。
能干出这种拙事的,不是原本就和原主有罅隙的奎恩·费勒斯,就是刚才被他创了的修斯·奥斯本。
半晌没到,遗朱的眼神就投到了奎恩·费勒斯的小团体上。
一名深棕发男孩先起的头:“花够香才会招蜂引蝶,物以类聚是吧?”
后方响起了口哨声,邻桌看起来年纪小些的男孩说道:“克莱蒂亚原来跟谢尔曼那个femboy是同道中人?教务长知道的话估计要大发雷霆了。”
旁边那个长着雀斑的青年是奎恩,他眉头皱起来:“居然还说得出这样的漂亮话?鸡奸者罪孽深重,分明恶心地要命,要判刑才对!”
看见那双被簇拥的、和兰德尔如出一辙的蓝眼睛,遗朱当即全明白了。
奎恩·费勒斯,兰德尔在费勒斯家的拥趸,失去了继承权后,靠标榜自己与兰德尔关系甚密,来维护自己的上流身份。
作为兰德尔的表弟,他认为表哥是自己的最高殊荣。
现在兰德尔和老亨利的父子关系虽未认证,但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奎恩多半会觉得遗朱抢了他的殊荣。
狐狸拽出来了自己的尾巴,还要晃两下招人围观。
遗朱朝着奎恩的方向高声说:“是吗?奎恩,要是一封情书就定罪的话,我当场给你写一封,我们一起下地狱。”
一旁的谢尔曼没来得及扯住遗朱的袖子,遗朱已经款款站起来,手里拿着赫然是刚才的情书。
那张脸上鲜有如此冷漠的神情:“费勒斯同学,你给我听着。”
奎恩·费勒斯听出不对劲来了,但他阻止也无果,遗朱已经拆开了信,对着原文“写”起了情书。
“亲爱的、我热烈爱着的奎恩:你平静的、不见风波的眼睛令我无法忘怀,我多想吻一吻你那海一样深情的眼眸。”
把称谓加上奎恩的名字,遗朱当众开始诗歌朗诵。
雀斑奎恩尖利的声音传来:“够了!闭嘴!!停下!!!”
遗朱冷笑着继续读:“你是海底泡沫孕育而出的阿芙洛狄忒!看我用热烈的身躯把你融化,用炽热的胸膛来拥抱你!”
奎恩一旁的人都露出古怪的神情,因为这封信……是他们聚堆帮奎恩参谋的。
遗朱扬起那封情书,底下的署名被撕掉了:“这还是打印纸呢,连个名字都没署,谁这么热烈地暗恋我?到底是男是女?”
“谁都知道某人正追求的薇安小姐,只邀请了我去皇家歌剧院为她庆祝二十岁生日。”
“某人”不会有意外,奎恩在皇家歌剧院表白被拒的惨状,可以说人尽皆知。
遗朱做了个深沉的总结:“你这是把给她写的情书,不小心塞到我柜子里了?”
海因茨刚从教师的茶歇间出来,就看到这种大场面:
舍监牢牢地架住目眦欲裂的奎恩·费勒斯,对面青年的状态则和他截然相反。
黑发青年面对如此大的阵仗,一点怯态也无,像在发表什么高谈阔论,镇静地说一些有违世俗的话。
“奎恩,怎么把情书送给我?你这是移情别恋了吗?”
奎恩·费勒斯涨红了脸:“血口喷人!”
声调中的骄矜更甚,青年还吹了个口哨:“奎恩·费勒斯,别害羞,也别因爱生恨。”
“我可不会爱你。”
-
奎恩和遗朱争执了半天。
遗朱最终也没同意把情书给他,他坚持认为送给他了就是他的。
有悖于奎恩最初的想法,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时最爱用钱来粉饰太平的克莱蒂亚,居然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直接把丑闻挑破,让所有人转移视线。
遗朱没空和他扯皮,跟奎恩交锋后,他一下学就收拾收拾跑去了先驱报报社。
既然奎恩讨厌他抢哥哥,那他就要告状!
结果到了地方,屋内的门卫大哥告知他需要按门铃自报家门,否则非邀约不可入内。
蹲了半晌,遗朱搭讪了一名女士:“女士,请问费勒斯主编在楼上吗?”
听见声音后,蒂塔谨慎地问:“你是……?”
遗朱:“我是他的弟弟。”
蒂塔似乎怕有蹊跷:“我先上楼,如果他在上面,我会替你转达。”
她只给假设回答,工作场合滴水不漏,不透露领导行踪,遗朱能理解。
蒂塔也没辜负遗朱,上楼交差后专程去叩了叩主编办公室的门。
她说道:“楼下站着个男孩,说是来找你的。”
桌后,戴着夹鼻眼镜的男人抬头:“什么?”
蒂塔描述道:“有些东方相,黑色头发,眼睛是棕色?大概是这个颜色。”
“他说是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