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白。他和初恋睡了。”
语气那么理智,坚定。周京霓知道一定是姜栀抓到实质证据了,却不知怎么安慰,又怕她想不开,一边不停地安慰她,一边组织逻辑。
“你怎么想的。”她问。
“还不知道。”
“他知道你怀孕了吗?”
姜栀摇头,默默趴在那掉眼泪。
周京霓气得手都在发抖,她想冲到俞白面前质问他为什么出轨,为什么这么对待姜栀。
“我给他打电话。”
姜栀哭着说不要,“你别说,他去杭州找朋友了。”
“为什么不说!”周京霓彻底忍不住脾气了,“你怀孕了啊!他凭什么可以两手一甩潇洒玩乐?”
“他还不知道我发现了,霓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轨,为什么会骗我,你知道吗,他只要在我面前永远都那么温柔,好像没有脾气一样,所以我真的受不了,我怕我一见到他,听见他的声音就会绷不住……”姜栀又哭了,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满是泪水。
周京霓听她说,听她再次哭完,最终把输入框里骂俞白的话全部删了,挂了电话。
原来美好记忆都会像回旋镖一样,在日后遗憾却放不下的那一天,精准刺回心脏。
她可笑地想,时间真是可怕又强大,揭穿人性和筛选真诚。
邵淙看着她迷茫又愤恨的目光,把车停靠路边,去超市买了几瓶啤酒给她。
周京霓闭着眼,手里捏得易拉罐嘎吱响,最后一点泡沫溢出来,打湿了手指边的发丝。邵淙全程没讲话,只是将空调冷气调高了点,递了一张纸巾给她。
“邵淙。”她轻声喊道。
“嗯。”
“你说爱情到最后是不是都是一回事,要么结婚后回归平淡,要么以分开为结局。”周京霓声音莫名的苍凉。
邵淙说不是。
周京霓扯了个笑,睁开眼侧头看他,醉眼迷蒙地唏嘘一声,“你居然相信爱情,我真不相信哦,就凭你和我认识没多久就告白,我就觉得你,不,靠,谱。”
她一字一字往外蹦,喝多了大胆起来,用手指戳他胸膛,一下又一下,跟发泄似的用力。
邵淙握住她的手放回去,笑容带了一点轻浅的玩世不恭之意,“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早就知道你了?”
周京霓拧起眉头,“什么意思?”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还穿着校服呢。”邵淙见她清醒,把手机里的一张照片找出来丢给她看,接着发动了车,“爱情对我来说不是必须品,但只要我有,就一定会好好守护,至于结不结婚,那是另一码事。”
周京霓完全没听见,放大又缩小,来回看,痴痴地盯了好几秒都无法想起当时的情景。
照片里她嘴里叼着一根雪糕在弯腰系鞋带,沉甸甸的书包滑落到脑门上,样子看起来和一个呆瓜一样。
侧脸的的确确是她。
而再仔细看就会发现,沈逸站在远方旋转玻璃门外。
周京霓突然想起来了,那天好像是上体育课打赌谁跑得慢就请谁吃肯德基,结果她输了,没办法只好跑去找母亲要钱,为此挨了顿教育,气得她从誉鸣的茶水间冰柜里抓了一大把雪糕塞进书包里,还转头就把火气撒在沈逸身上,逼着他帮她写了一周语文作业。
她心烦意乱地关上手机,潦草地笑了下,“你暗恋我这么久了?”
邵淙只问你听见我说什么了?
周京霓老实承认,“没。”
邵淙无奈地摇摇头,却没说话了。
周京霓偷偷摸摸地看了他几眼,发现他全神贯注开车,暗暗努力回想了一下刚刚他说的话,却实在记不得,只好轻声解释了一句,“我只是刚刚想到一些事。”
邵淙没说话。
周京霓细细弱弱地试探道:“你要不再说一遍?我保证认真听。”
邵淙觉得她工作起来很成熟,现在又像个上课打瞌睡被发现的小学生一样,那么畏缩,好像真把他当老师了。
见他仍旧不说话,周京霓牢牢闭上了嘴,坐姿都有点拘束。
车子平稳穿梭在大街小巷,周京霓酒劲上来眼皮发沉,不知不觉眯着了,被叫醒时正在做掉入深渊的噩梦。
邵淙手还没拿开就感觉她浑身一抖,额头都是一层薄薄的虚汗。
周京霓睁开眼那瞬间不适应光亮,又阂上缓了缓,才撑着坐直起来去解安全带,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我怎么睡着了。”
邵淙按开车锁,“一冷一热容易感冒,回去喝点药。”
周京霓道了谢,拎起装脏衣服的袋子和花篮推开门下了车。
“chou”
周京霓还没走进大门,听到邵淙唤了她一声。
回过头来,邵淙也下车了,只是站在那没有动,手插在口袋中,远远望过来。酒店大堂的黄色灯光投在他身上,让周京霓再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丝行影单只的孤独。
只见看见邵淙松垮地笑着说:“我可以给你稳定的婚姻,承诺你日后不需要担心任何出轨的事。”
表情那么随意,语气却诚恳又郑重,好像在宣说入党誓词。
周京霓情绪有些复杂,她好像有点分辨不出真假,既不激动也不再觉得荒谬。不知哪刻起,她总觉得世上哪种感情都缺斤短两,糊里糊涂才会幸福。
“我要是立刻答应,你不会觉得我贪慕虚荣?”她苦笑着调侃了一句。
邵淙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