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霓不动声色猜测那个应该是大房太太的位置,也就是邵淙母亲。
其他人不好参嘴,也不想趟这浑水,纷纷噤着声落座,反而邵淙父亲比电视所见的严肃要和善一点,任由女儿,还十分客气地让周京霓坐在邵淙旁边。
吃饭这半个小时,周京霓堪称如坐针毡,好在邵家分餐制,不需要她夹菜,不然她估计自己宁肯喝水都不会去动一下筷子,
那些暗藏锋锐的眼神就像x光线一样,总在各种不经意间向她扫射而来。
邵淙看出她的不适,饭后他的弟弟妹妹都去陪长辈说话了,他把她带到后院来,还不知从哪掏出一杯奶茶。
周京霓接过来插上吸管,坐在秋千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吸,脸上呆呆的,似乎一心享受奶茶的甜味,什么也没想。
“很抱歉。”邵淙忽然说。
周京霓叹了口气,没讲话。
邵淙在花坛边坐下,仰头看了她一会儿,低下头自嘲地笑了声,不愿与她绕弯子,直接问了句,“你现在应该心里有答案了吧。”
周京霓咬了咬吸管,摇头。
邵淙侧头看着六月热温下的繁花盛景,抓了把沾了汗的额前发,点起一根烟,在那端温和地说:“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让你做选择。”
周京霓斜睨了他一眼,“鸿门宴啊?”
邵淙抽搐了一下嘴角,转过头来,好笑地瞧着她一直笑,心情也跟着她这话好了不少,挺焦心地来了句,“这词是这么用的吗?你果然国语课没好好学习。”
周京霓生气地瞪他,“本来就是。”
邵淙哈哈大笑。
待奶茶见底,他的烟也抽完了,两人同时陷入沉默,周京霓刚要开口讲话,看见邵淙起身走到一处栅栏边,俯身小心翼翼地拔掉一枝蓝色绣球,拍拍根茎泥土,又抽出方巾擦了擦,才拿来递给她。
“这枝很配你今天的裙子。”他说。
周京霓今天不工作,素面朝天,扎着低马尾,穿了条宽松的浅蓝牛仔裙,白色板鞋,坐在那显得瘦瘦小小,脚尖儿点地一荡一荡秋千,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这么一细看,她这样比平日浓妆穿工作装要好看。
“谢谢喽。”周京霓接过来拨了拨花瓣,“你家花真多啊。”
邵淙拍拍手上的土,“我妈妈生前种下的,小时候天天跟着施肥浇水。”
周京霓顿时觉得手里的花沉重无比,抚摸的动作不由得小心了点,心想难怪外婆说你会打理菜园,原来你从小就学种花,嘴上还是挺心疼又可惜的,“干嘛摘下来,我不会养花。”
邵淙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这都是留给我婚礼用的,早晚得摘。”
周京霓想说,那不一样。
想了想没有反驳的必要,于是没说话。
邵淙陪她待到日落,前院传来熙攘的说话声,他看了眼时间,才发觉时间过的那么快,不知不觉三小时了,再不过去送客就有失礼貌。他起身得太快,腿上突然阵阵袭来的电流麻酥感让他没站稳,踉跄地两步,一只手扣进泥土里。
周京霓在旁边哈哈笑。
邵淙没好气地瞥她一眼,见她还在笑,作势用脏手摸她脸。
周京霓嘻嘻笑着吐舌头,左闪又晃地躲他,不躲还好,偏偏她自作聪明地往反方向扭头,下一秒脸颊直接撞进他手心。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周京霓爆出了惊声尖叫,“邵淙!”
碰到她脸的刹那,邵淙指尖微微一颤,像触电了似的一动不动,手端在空中好半天才放下去,好笑地看着眼前惊慌愤怒的小姑娘,他回头看眼前院的方向,想算了,单手解开纽扣脱下衬衫给她擦脸。
虽然他里面还有一件背心,但周京霓还是不敢直视,余光乱瞟一顿,内心评价了个还不错,飞快地低下头用衬衫狠狠擦了擦脸。
这时邵商来寻他。
邵淙应了一声,“我不过去了。”
邵商站在原处看俩人狼狈的样子,不禁扯了扯嘴角,冲哥哥竖了个拇指,扭头踩着高跟鞋风一样的速度走了。
周京霓擦干净脸,把衬衫在手心里团了团才发觉衣服材质不错,价格应该不便宜,于是想着过后买一件同款的还给他,却没找到标签,只在袖口看见一个名字缩写。
她一下子懂了,不无愧疚地说了句,“我回头干洗好还你。”
邵淙说:“不用,扔了就行。”
“你真浪费。”
他气笑了,“我衣柜里一模一样的能找出几百件,你要真打算还我,不如用干洗费买一件新的。”
周京霓嘴上不乐意,日后还是还给他一件新买的,不过是件几百的便宜货,因为他非说那衬衫只值一千块,不用买贵的。
那天晚上邵淙送她回酒店。
路上周京霓突然收到姜栀怀孕的喜讯,惊讶地打去电话聊了好一会儿。
姜栀也不知怎么,伤感忽然而发,“你说我怎么就要当妈了,哎,好焦虑啊霓霓。”
“别怕,没事儿。”周京霓安抚道。
“我结婚那会儿还觉得自己是一小姑娘,领一证而已,有什么怕的,可我现在就觉得自己老了,霓霓我特别怕……”姜栀在视频里忽然哭了,声音越来越大,有点崩溃了似的。
周京霓敏锐地察觉了异常,赶紧问怎么了。
姜栀哭得太厉害了,不停干呕,吓得周京霓立刻翻出俞白联系方式,连发消息问他和姜栀在一起吗,说明了情况。
可消息石沉大海。
姜栀在几分钟后终于不哭了,她平静地说:“他出轨了。”
那一刹那,周京霓懵了,以为自己听错,大脑不受控制地想重新确认一遍,“你刚刚说什么?谁出轨?”
邵淙闻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