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有趣,他对她不只是世俗的男女欲望,那种莫名的被吸引仿佛一切都是冥冥之中,从第一眼见她穿校服素面朝天的样子开始。
“现在不是一个告白的好时机,这些话留到你下次来香港再说也不迟。”他眉眼轻弯,笑容不吝散漫。
“您上次告白时可不是这样。”周京霓嘴角一撇,似笑非笑。
邵淙看了她几秒,沉默了一会,忽地低头笑了起来,双手揣在兜里,眺望着四周的高楼,“那我问你,喜欢和合适必须二选其一时,你选哪个?”
一句话把周京霓问住了,似乎从未真正考虑过这个问题,她犹豫了一下,反问为什么不可以两者兼得。
“审题。”邵淙拿她无奈。
“……喜欢?”真到认真考虑这个时,周京霓意外自己居然摇摆不定,可最后还是说出“结婚的话合适更重要一点”这种话。
她咬着唇,一时沉浸在思考中。
邵淙看出她压根不确定答案,又可能是已经得到了想要的话,他没有刨根问底,转而说:“我那时可不知道你们还有联系,否则不会告白,周京霓,我尊重你的选择。”
周京霓向来平静的目光多了一丝躲闪,动作依旧自若,手指轻轻拂走被风吹在脸颊上的发丝,笑意轻浅,“你才认识我多久,还不如对一个项目的关注时间久,说喜欢不觉得太随意吗。”
“周小姐,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早就知道你了呢?”邵淙眼带笑意。
周京霓迎风看向他,发丝飞舞。
邵淙的声音在夹风中清朗又柔润,“那年北京春天,周小姐才十几岁。”
听到他的话,周京霓眸光动了动,但什么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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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的当天晚上周京霓彻底感冒了,鼻子堵得呼吸困难,裹着毛毯窝在沙发上一个劲儿地打喷嚏。
沈逸端着碗从厨房出来到客厅的这几步路,一直没好气地念叨穿那么少,你不感冒谁感冒,连带看体温计时,原本略微蹙紧的眉头更紧了几分。
“我发烧了吗?”她小口啜姜汤,鼻音重得快听不清在说什么,被烫得只顾着吐舌头,“好热……”
沈逸虽然面上如常,但是语气却带着明晃晃的不悦,“37度8,低烧了。”
周京霓双手捧着碗在膝上,蜷缩在那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像犯错的小狗一样招人可怜。
沈逸眯眸凛声道:“自己什么体质不知道啊?北京现在什么天儿啊穿个裙子就回来了?哦对你还来着例假呢,周杳杳你能让我省点心吗?”
见他不吃这一套,周京霓扁扁嘴,把头埋进碗里,一口接一口地喝,好不容易见底,刚说一个“我”,喝完了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眼前又多了一碗新的。
看见的瞬间,周杳杳的眼神一下子暗下去了,不满地小声抗议,“我都喝撑了。”
沈逸站在原地,看着她说:“不喝完别想睡觉。”
周京霓坚决不肯,“这又不是神药。”
沈逸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想骂人几个字,他咬字清晰地了个说行,“那咱们去医院打针好了,免得你半夜折腾我。”
她连忙撒娇耍赖。
见他表情没半点松动,她投降了,在那道凌厉的目光监督下迅速又干脆,撑得她打饱嗝,浑身冒热汗,躺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倒是鼻子舒服多了,她扯开毛毯,豪不顾形象地把腿搭在靠背上,头发像瀑布一般垂散在地毯上,手指着果盘。
“我想吃橙子。”她欣欣然地闭上眼。
沈逸瞧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这歪七八扭的姿势哪里舒服。
他抓起一个橙子走去厨房,来回不到十分钟,再回来时这小东西竟然睡着了,缩在角落里,怀里紧紧地抱着靠枕。
估计是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呼吸声有些重,脸色红润,他试了试她额头,果然还没退烧,不禁叹气。
每次周杳杳感冒鼻塞就睡不着,眼下估计是姜汤起了点作用,睡得还挺香,连脸都不洗。他拿了卸妆巾,看好使用方法,把头发拨到两边,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擦拭她细嫩的皮肤。
睡着的她就像只乖软的小白兔,任由他摆弄,眼都不睁一下,他看着失神了。
她忽然哼唧了两声,抬手揉了揉眼睛接着搭在他腿上,黏糊糊的脸在他手心蹭了蹭,嘟囔不清地喊了他名字一声。
他拿走她不老实的手,“我在呢。”
睡梦中的周杳杳就跟听见了似的,乖巧地不再乱动,直到他给卸完妆从洗手间回来,她一动不动地连姿势都没换一下。
最近沈逸习惯睡前喝一杯红酒,她在客厅,他便去了阳台抽烟。
恰逢今夜有风吹散了云雾,漫天星宿,安静的夜里,他抬头欣赏着城市难得一见的景色许久,靠在窗边抿了一口酒,迷蒙之时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熟睡的人儿。
万籁俱寂,昏黄的光线下,她睡得安静平和。
就是在这一瞬间,他身心俱静,心里有了家的归属感,这个一年来总是和她闹分开的姑娘在一刻只是属于他。
这是只有周京霓能给他的感觉。
所以日后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难忘今晚夜色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