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我不过说你脾气大。”
“还有呢?”
沈逸太冷静了,可越这样,越吓人。
程嘉南被盯着后脊梁发凉,下意识躲避开眼神,掐了把大腿,忽然想到什么,他低下去头,“我不该说周京霓家里的事,是我的错。”
沈逸虚眯了下眼,不应这话,“还有谁说了。”
这话一撂,除了祁世霖和叶西禹,在场一票人无一不震惊,谁也想不到沈逸竟真在意周京霓,不禁在心里哗然。
“你说哪件事?”
“还有谁。”他重复一遍。
“没别人。”程嘉南讲。
“你丫的当人傻子呢?”叶西禹抢过话,“现在了还死不承认啊。”
“说什么了。”沈逸继续问。
“就你听见的那些。”程嘉南缩手到背后。
“嗯。”沈逸开始倒酒,“算了,问多了没意思,就你一个说了是吧,那说多少喝多少,一个字一杯。”
“不光我——”
“不是不说。”他面无表情。
程嘉南悄悄看了眼李兆斯。
李兆斯一瞬间急了,皱着眉用嘴型骂了句:操,看我干嘛。
这么一下,沈逸就懂了,他放下酒杯,很用力,声响大得震耳,面上只是动了动嘴角,不动声色。
程嘉南去看沈逸。
视线再次对上,那双眼睛说不出有什么情绪,轻慢的,冷淡的,令人敬畏的,就像极寒之地的高大冰川,随着水波不动声色逼近,最后一寸寸淹没人,折断人仰望的头颅。一路扶摇直上,生活在最高处的沈逸,此时此刻逼人的模样,就一谁也不敢得罪的祖宗,让程嘉南一度怀疑他的内敛谦虚都是假的。
沈逸指尖滑过杯口,眸光沉沉,一片高深莫测。
他问:“见过我哥?”
话题转太快,程嘉南云里雾里,就如实说:“没。”
沈逸拿出手机,解锁,掂着手机在他面前,“那我帮你认识。”
不等任何人所有反应,通讯录已经被他雷厉风行地点开,然后明亮亮三个字“沈砚清”静静躺在头个联系人的位置,往下看,第二个就是周京霓,程嘉南下意识再往下看,就见沈逸的拇指照着第一行往下按。
“别!”
“别什么?”沈逸拨电话,“怕了?”
程嘉南面色骤变,本能上手拦下那个电话,不说别的,一把抓起酒杯往嘴里灌,酒哗啦啦从嘴角往外淌,他不断朝沈逸深鞠躬,含糊不清道:“我给你道歉,是我的错,我不该说你,不该说你们,对不起,对不起”
沈逸看笑了,举着手机后退半步。
他笑归笑,漠然神情不变,说:“不是嘴闲吗,那就喝到张不开嘴为止,我请你,不够我让人来送。”
说完他回头看着李兆斯,扫视一圈,双手一摊,笑意不达眼底,“多有节目,就当给你的寿宴助兴了。”
这句话真是杀伤力十足,程嘉南腿都软了,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喝多了。
李兆斯则皮笑肉不笑。
今日过来的哪个不是权贵子弟?在外头低调收敛,是因为与父辈荣辱与共,一旦惹到那随时翻脸掀桌子,不会把人当人,他们更没杞人忧天之心管程嘉南这种人的死活,随着话音落下,有人光明正大给沈逸竖拇指。叶西禹正与祁世霖说了句话,外头那三位进来了,打头的齐家孙女绕过他,抱臂站前。
“小程这是惹着谁了?”她冷眸扫过一圈,自问自答:“噢,沈逸啊。”
李兆斯神情尴尬,随口说了句,“外面挺冷的吧。”
“还行。”齐虞勾了勾耳环,“碰见我哥多聊了会儿,你们继续。”
沈逸淡淡说:“齐小姐看笑了。”
齐虞这一回没笑,不动声色看了眼沈逸,末了,朝他微微点额,擦肩而过,在沙发入座,抬眸那一刻的视线耐人寻味。
沈逸对程嘉南说:“继续。”
程嘉南弯着腰,看着他的锃亮的皮鞋,明白沈逸这是要明着往死里整他,他咬了咬牙,忍辱负重地低声下气求饶,“真喝不了了,我跪下给你磕头行吗?”
沈逸轻慢一笑,“我可受不住。”
祁世霖有意无意接一句,“我记得程少酒量不错。”
赵家那位啧道:“怎么能让李公子的座上客下跪,人尊贵着呢。”
话音落下,窃笑声不绝于耳。
程嘉南不用抬头都知道一群人在看他笑话,可事已至此,他没办法了,想都不想就要跪下去,不等膝盖触地,一只手将他扶住,他猛地抬头,看见来人是李兆斯,他顾不上惊讶,只觉心底松了口气。
沈逸慵懒的声线勾了几分冷意,“这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担心闹大收不了场,李兆斯才不想掺合这明显的私人恩怨,他硬着头皮劝道:“有话好好说,再喝得出人命的,这要是真跪了,传出去对你也不好。”
沈逸轻笑,在他耳畔边落下两句话。
“是吗?
“出事不有秦老兜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