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姑娘到了年纪,要么出嫁,要么出家,否则就有违律法。
与男人不同,大部分女人的前途只有嫁人一条路。
也正因如此,宋氏姐妹才会选择不婚不育。
虽然还有几个月才到两人大婚的日子,但朝中关于她婚后冰务司去留的议论越发喧嚣了。
不过是老调重弹,什么“妇人不宜干政”,什么“县主既嫁,当安于内室”。
这些言论背后,少不了那些觊觎冰务司之人的推波助澜。
李德裕脸色白了白,郑重道:“女子为官不易,绰绰,你若不觉得辛苦,其实婚后想要继续任职也不是不能运作。”
刘绰嘴角微弯,得意地冲他眨了眨眼。
笑话,事业她要,男人她也要!
况且,接下来,占据她主要精力的应该是西域两处榷场的经营。
她如今是县主,手上除了封地,还有那么多赚钱的产业,本就不可能再事必躬亲地处理冰务司的事。
上位者只要会用人,自然可以运筹帷幄。
“放心吧,如今冰务司的事务早已步入正轨,人也都是我提拔任用的。就算我不做这个郎中了,旁人也休想那么简单就染指我一手创立的衙门。”
闻听此言,李德裕眼中满是欣赏与欣慰。
“有你这番话我便放心了。记住,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你的!我阿娘这个人,心直口快,是个爽朗的性子。都说母子连心,我喜欢的姑娘,她必定也会喜欢。以后,若再有什么让你为难的事,你只管推到我身上,我去跟她说。”
两个人说着说着越凑越近。
在场的长辈自然不可能看不见。
女孩子娇俏明艳,笑语嫣然,自己儿子的眼睛盯在人家身上拔都拔不下来。
薛氏忍不住轻咳一声,教训儿子道:“裕儿,长辈们还在呢,规矩些!”
李德裕耳根一红,连忙拉开跟刘绰的距离。
刘绰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韦氏笑着替他们解围:“母亲,左右都是一家人,又没外人在,五妹妹和二郎感情好,您该高兴才是啊!”
看完院子,又吃了一会茶,刘家三人便告辞离去。
回程的马车上,曹氏忍不住问:“绰绰,今日亲家娘子可有为难你?”
刘绰轻笑:“怎么,阿娘怕我受委屈?”
曹氏忙不迭道:“我瞧那个什么表妹看二郎的眼神可不单纯。阿娘是担心,亲家娘子为了娘家侄女说了什么让你不痛快的话。莫不是想让那个薛媛给二郎做妾室?”
刘坤摇头,“娘子,你胡说什么呢?河东薛氏也是极煊赫的门第,怎会让家中女娘与人为妾?”
刘绰将脑袋靠在曹氏肩上,懒懒道:“阿娘放心,她就是心疼二郎,觉得自家儿子这几年两地奔波,还没娶媳妇呢就忘了娘,有些怨气罢了。”
曹氏的气一下子消了不少:“她真这么说的?”
“嗯!”刘绰笑着点头,“阿娘你说怎么办,我这还没成亲呢,就给未来阿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曹氏捏了捏她的手:“无妨,反正娶你的人是二郎,又不是她。大不了,你除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就在自己的小院里,躲着她点就是。你是圣人钦封的县主,她还能真的为难你不成?”
刘坤失笑:“绰绰,我瞧二郎的阿耶倒是很喜欢你。你们新婚住的院子修缮的也好。你那个阿家,这样说起来,心眼也不坏。稍有怨言,也是人之常情。待你与二郎成婚后,她自然知道你的好。”
刘绰连连点头,骄傲道:“阿耶阿娘说得都对!”
夜深人静,薛媛独自站在廊下,望着院中摇曳的灯火,眼中满是阴郁。
“凭什么……”她低声呢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自幼养在薛氏身边,本以为近水楼台,可李德裕却从未正眼看过她。
“刘绰……”她冷笑一声,“你以为嫁进李家,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与此同时,李吉甫和薛氏的卧房里,李吉甫也郑重地对薛氏道:“媛娘的婚事得早些定下来了。我瞧十月初八韦顾两家的婚宴就是为她相看的好时机。”
薛氏想了想赞同道:“夫君说的有理。左右咱们已经回到京中,媛娘休息得也差不多了。这几日,我多带她参加点宴会,应该很快就能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