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字字锥心,让人难以释怀。”
周玉凤闻言,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她轻抚崇祯帝的背,以示安慰:“陛下,治大国若烹小鲜,变革之路向来不易。
小颍王之言虽刺耳,却也不乏警示之意。陛下英明神武,定能找到拨乱反正之道。”
崇祯苦笑一声:“朕知改革势在必行,但阻力重重,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且不说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官员贪腐,百姓困苦,
单是这朝堂之上,忠奸难辨,真心为国者几人?”
“古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只要陛下心系苍生,行正道,自然能赢得臣民之心,逐步清除那侵蚀大明的毒瘤。臣妾愿为陛下分忧,共同面对这艰难时局。”
崇祯感激地看了夫人一眼,握住她的手,“玉凤,你不懂得,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到三十头发白了吗?”
“你日夜操劳国事……”
“非也!”
“其实我心里背负一个巨大的包袱,却一直以来不敢面对!”
“什么包袱?”
“亡国之君!”
周玉凤闻言面色苍白:“由检,你说什么傻话?”
“你听我说,自朕登基以来,除了开始的头几年是比较轻松,虽然说累,尚可应付,
近几年,事无巨细,无论是我做什么事,到最后都是一样,失败!”
“朕查阅历朝历代的史记,亡国之兆,不外乎:
第一个,奸臣当道,惑乱圣聪,天怒人怨,民不聊生。
第二个,干旱,水灾,蝗灾,盗贼四起。
第三个,揭杆起义,内外交困,国库空虚。”
“每一项都在朕的统治下逐一显现,全部都中了!”
崇祯帝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他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朕勤勉不怠,力图挽回大局,但似乎一切都已注定。
无论是怎么努力,不但是没有效果,且日益严重,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遮天大手,推动着大明走向衰亡。
我害怕,怕自己终将成为那亡国之君,遗臭万年。”
周玉凤紧紧握住崇祯的手,眼眶微红,声音坚定:“由检,你不能如此消极,历史虽有其规律,但人的意志同样重要,你若心怀希望,奋力一搏,或许就能改写这看似注定的命运。”
崇祯拿着一块绿豆糕:“朕都可以吃到国母亲手做的糕点,还有什么办法?
最重要的是我东南西北分不清楚,该怎么走才是真正正确,回想起来仿佛每一个决定都是错的。”
“哪……小六福?”
皇后:“他有此见识,你打算怎么办?”
“这小子能有如此深刻的见解,说明他并非池中之物。
朕虽对他直言不讳感到刺痛,但也深知忠言逆耳利于行。
眼下,朕原本打算召见小颍王,亲闻其详,看他是否真有治国良策。
如若可行,朕不介意放手一搏,给予他施展拳脚的机会。”
“谁知道这小子见了朕就溜了,你说气不气人?”
皇后略作思忖,突然间轻笑,:“皇上大喜!”
“何喜之有?”
“他若然无策,断不会告诉你,他告诉你,就是打算先给你看看反应,
万一你是一个固执己见的皇帝,他可能会缩起来,不给你进良策。”
“加之……”她顿了顿。
“加之什么?”
“加之他怕将来功高震主,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崇祯脸上又青一阵,红一阵,灰一阵,黑一阵,白一阵:“岂有此理,他当朕是昏君么?如此腹黑我?”
“你是一国之君,一念动辄生死!”
“一国之君?天下烽烟四起,几大省也没有了。
内忧外患,我如坐针毡,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如果他能挽天倾,朕让一半江山给他又如何,起码也是姓朱不是吗!”
周皇后一怔,跟着又莞尔一笑:“你让帝位,他未必会坐!”
崇祯愣住:“不会吧?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