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喃喃地说着,“以及……在你命运河流的尽头,有个男人……”
她来到顾长钧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替他揉着肩膀,问道:“这两天背疼吗?”
她的心里,忽然闪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女人闭目摸了几下,说道:“这是一个充满了力量的手相。我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犹如磐石般坚定的内心。他是完全值得信赖的。”
来人小赫夫纳,是从前那位曾聘萧梦鸿为他建以其名字而命名的艺术馆的老赫夫纳先生的儿子。
“长钧,真的没有骗你。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萧梦鸿强调。
“赫夫纳先生,欢迎你的来访。原本不该打断你和我太太的谈话,但我大致能猜到你们在谈论什么,所以冒昧地插|进来,对我太太说一句话。”
“纽约一到冬天,就迫不及待地变成个冰盒子!”
……
“不不,你的手相告诉我,并没这么简单。”女人说道,“那是一个异常遥远的世界,比中国还要远。”
“妈妈!爸爸!我回来了!有位赫夫纳先生找你!”
他转身快步下楼。
“谢谢你,长钧。我喜欢你的这个想法。我们明天就去看!”
小女孩接着说了声,随即停下来,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歪头,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问路的陌生人。
萧梦鸿再次吃惊了。
慈瑷非常爱她的父亲,和父亲的亲近程度甚至远超萧梦鸿这个母亲。因为顾长钧对这个小女儿非常的宠,宠的她简直要上天了,再加上一个哥哥和同样把她当心肝看的顾太太,萧梦鸿要是再不管着她点,家里屋顶大约也要被她给掀翻了。
……
勒布朗医生是美国在治疗这方面的权威,这几年的接触下来,和顾长钧萧梦鸿夫妇也成了好友。顾长钧的视力比起几年前慢慢有所改善了,但依旧只到模模糊糊感觉到一团光影的程度。照医生的说法,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也可能哪天醒过来,突然就重获光明了。
萧梦鸿看着这一幕,唇角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他强调道。
顾慈宪笑了。
顾长钧笑了笑,要摇头时,那个女人已经拉起了萧梦鸿的一只手,闭上眼睛,用指尖反复触摸着她的掌心。
……
萧梦鸿以为是慈瑷又在淘气,起身过去开门,却意外地发现顾长钧站在门口。
雪花沾在了顾长钧的脸上,很快就被他皮肤的热气给融化了。
“我父亲的眼光一向独到。在我的记忆里,他看好的人和事,几乎就没有走眼过。”
她的这个儿子,并没有因为父母在他成长过程中的缺席而变得有所缺憾。他的出色和优秀让萧梦鸿倍感欣慰。但欣慰的同时,内心深处,也不是没有愧疚。即便现在他已经这么大了,站的比自己还要高了。
萧梦鸿走到桌边,看了下女儿指给自己看的几个字,点了点头,称赞了句不错,叫下人先带慈瑷出去玩。
橘郡,一个寻常的午后,一辆巨无霸黑色凯迪拉克轿车沿着宁静的街道开了过来,停下来后,司机打开了门。
“真的吗?”她趴在丈夫的胸膛上,惊喜地道,“你有这样的计划,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忽然转过脸,注视着萧梦鸿。
小女孩和奥康纳太太摇手说完再见,拍了拍大狗的脑袋,让它跟着自己回家,又回头,用中文喊一直跟着自己的那个护卫:“周伯伯,我们到家啦!”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儿子,真的是长大了。
周围静悄悄的。对面正慢慢走来几个人。一个白人老太太,手里拄着根拐杖,悠闲地散着步。她的边上是个三四岁大的东方小女孩。小女孩的手里攥着条连项圈的绳,遛着只大狗。小女孩蹦蹦跳跳,笑声听起来就像银铃。还有一个也是东方脸孔,看起来像是随从的男人,不紧不慢地跟在后。
酒会结束后,顾长钧提议不坐汽车,散步回酒店去。
萧梦鸿便笑吟吟地看着她。
萧梦鸿感到有点痒,低声吃吃地笑,缩着肩躲他。
他的语气是认真而诚恳的。
萧梦鸿笑道:“我来自东方的中国,确实是远方。”
夜的空气带了点寒意。他们牵着手,经过街角那个正在演奏着二十年代盛行的爵士乐的街头乐队,走到下一个街角时,路边忽然有个女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先生,能给支香烟抽吗?”
……
她柔声地道。
“之前还没想好,所以没说。”顾长钧笑道,“那里的葡萄园地势平坦,离海边不远,据说晴天时,站的高一点,就能看到葡萄园的尽头和大海相连了。如果我们搬迁到长岛,我想孩子们应该会喜欢的。”
纽约的夜空,落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朵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