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闹哄哄的,然而一点声音也没有传进他们的耳朵。沈故渊沉地站在原地,头微微垂下来,几缕白发挡住了脸。
耳根一红,池鱼轻轻推他胳膊一下,心里跳得厉害。
瞧见这骤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男人,宁池鱼脸色一沉,想也没想,拔出手里的匕首看着他道:“三更半夜,我一个妇道人家的房间,大仙过来,怕是不合适吧?”
“我说的是真的。”沈故渊道:“他们这桩姻缘是我强牵的,用我的法力在维持。一旦我收了法力,这就是一段孽缘。”
摇头低笑,她觉得心口很暖和,能嫁给对她这般好的夫婿,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啊?
落泪?谁?沈故渊?叶凛城下巴差点都掉了。
然而,第二天,沈知白进宫有急事,第三天,沈知白被调离京城。
坦白说,他觉得池鱼不是那么好骗的人,所以沈故渊要是蒙不过去,那也不关他的事。然而他没想到,这厮竟然见过池鱼了,而且池鱼还是没能想起他是谁。
池鱼吹着水面的花瓣,闻言笑了笑:“他待我自是好得没话说的。”
街上人来人往,经过这一处路口的都忍不住侧头看一眼站在街边的那位夫人。她姿态柔美,面容温和,要说多倾国倾城也不至于,但那一双眼如夏日湖面般泠泠泛光,一瞧就是在等心上人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
池鱼想跟上,然而火势瞬间涌满整个房间,一条生路都没给她。
啊?池鱼茫然了。这算什么?她紧张了半晌,结果他来不了?
这岂止是急啊,简直就是冒犯!若是当初那个一心喜欢他的宁池鱼也就罢了,他肯定能被原谅。但换成如今这个一心只有沈知白的宁池鱼……郑嬷嬷觉得,这世间所有的事情,果然都是有因果的。
洗完,池鱼跨出木桶,踩在小木阶上。
“在回去月宫之前,我想的是天命如何我不管,天有天的规矩,我有我的手段,它要我完成任务,那我便完成任务,一切等我回去月宫之后再说——等看过水月镜,我大可以再下凡来,做我想做的事。有苏铭盯着,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就算我会被她厌恶,那也无所谓,她只要忘记我,就可以重新对我动情。”
“哎!”池鱼连忙拉住他的手,羞恼地道:“这种事准备什么呀,我……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先去书房看书。”
但宁池鱼是宁微玉,他怕是……连抢的资格都没有。
静亲王有什么难的?一个法术就能搞定。沈故渊最头疼的还是宁池鱼。
晶莹的水珠落在人的手上,微微飞溅开一些。
“怎么?”叶凛城挑眉:“你撞邪了?”
红衣白发,沈故渊面色平静地站在静亲王府的花厅里,闻言微微一笑:“夫人何必以貌取人?”
人来人往的街道,百姓们穿的都是淡色的粗布衣裳,那一抹亮色仿佛是谁的幻觉。
沈知白被她瞧得脸上也有些泛红,等曲终,轻轻鼓掌便夸她:“你的琴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这是沈故渊的作风没错,只要达到目的,过程如何,他是不看在眼里的。
瞧了瞧天色,小丫鬟心里也明了,暧昧一笑,便伺候她仔细洗干净。
沈知白颇为头疼地伸手抱住她:“我不会有那种想法,但最近朝中莫名其妙很多事都非我去做不可。”
清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摇头:“奴婢没来得及,方才您是……自己站稳的。”
着火了?池鱼愣了愣,浑身都是一紧,身边的丫鬟反应倒是快,抓起她就想出去,然而这火竟然说大就大,一个热浪过来,就将那小丫鬟吓得松了手。独自一人蹿了出去。
沈知白不在,他一个外姓要住进王府,自然轮不到她来做主。
已为人妇,哪里还能同别的男人说话?也是中了邪了,她怎么会就朝人走过去了呢?
已经是初春的天气,主子穿得不少,哪里还会冷?苏铭想不明白,见他抬步往外走,张口就想跟上去问。
看他一眼,沈故渊道:“天机不可泄露。”
说不忐忑那是不可能的,但除了忐忑,她心里好像还有点焦躁,为什么焦躁,她想不明白,只能多喝两口茶压一压。
闻言,池鱼白了脸。
“抱歉。”沈知白当真是很愧疚,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怜爱地道:“等我回来,一定好生补偿你。”
叶凛城没好气地道:“就算打不过,我也能让你不好过,咱们大不了玉石俱焚。”
池鱼不敢看他,低头道:“这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方才王爷不是也说了,让咱们早些给他个孙子抱抱。”
“你一早就知道,是吗?”他停下步子。直接开口问了一句。
而今生。宁微玉变成了宁池鱼。
叶凛城忍不住了,上前抓着他小声问:“你这耍的是什么戏法?怎么跟真的一样?”
“院子里的丫鬟们都很好奇。”小丫头一边给她肩背上浇水一边道:“您与侯爷是怎么相识的啊?瞧侯爷那眼神,倒像是与您相爱多年了。”
车走远了,池鱼沉了脸,侧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叶凛城道:“我可能需要请个高僧回来。”
“主子。”郑嬷嬷又好气又好笑地现身:“哪有您这样追求人的?她现在已为人|妻!”
郑嬷嬷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然是玩笑。”回头瞪沈故渊一眼,叶凛城道:“你先回去歇着吧,我引他去见王爷。”
那人的眉目清晰起来,竟然是个俊美的男人。池鱼有点惊讶,她还没见过男人穿红色袍子的,而且还穿得……这般好看。
“郝厨子?”苏铭惊讶地回头看他:“你不是回月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