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羲喜欢上了一个叫梁音的人,她痛快不了了,只有彻头彻尾的痛。
史书上只寥寥几笔,然而当时的他们,却是过了无比黑暗的大半年。
沈知白愣了愣:“沈羲?”
“哪里。”沈羲朝他拱手:“得知贵府有喜事,我也该来看看。”
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身边的人道:“将军,您忘记了?先前是您说,在府里不得与您提起跟宁家有关的任何事情。”
沈知白失笑,将她按回枕头上,给她捻好被角,柔声道:“有空就带你过去,你先好好睡一觉。”
池鱼看着看着,眼泪“啪嗒”一声就落在了竹简上。
白家和宁家已经是亲家,这回亲上加亲,请来的宾客自然是不少。虽然宁家这位小姐没什么好名声,但奈何白家公子爱得深沉,两家长辈都拿他没个办法,也只能认了这亲事。
“他教我武功,虽没有拜师,但也算是师徒。”池鱼平静地道:“你非要说我师父的话,那不只能是他了?”
沈知白没好气地道:“她都哭成这样了,你还火上浇油?”
“宁微玉。”背后有人喊了一声:“你别乱跑!”
情何以堪啊……
“……”
是吗?梁音没有再多问。
身边的人诧异地看他一眼,道:“白府。”
“嗯。”沈知白点头,站起来道:“这件事我早答应她了,一直不得空,今日有机会,不如就一道去看看吧,也省得你擅闯,又要被抓进大牢几日。”
座上的人面无表情地听着,只在听见“几大家族”的时候眼皮子动了动,问他:“哪几大家族?”
疑惑地看他一眼,池鱼走过去在沈知白身边坐下,抬眼看着他道:“你才是在捉弄人吧?我师父不是沈弃淮么?他都要处死刑了,你还跟我说什么?”
“那白若怎么办?”宁微玉惊慌地问。
宁微玉傻眼了,被关在宫里十日,等来了一碗漆漆的药汤。
河对岸的公子终于娶到了他思慕已久的姑娘,但愿这姑娘在自己身边,再也不会泪落。
宁贵妃在后宫的处境很不好,小产之后脾气古怪,被皇后责罚多次,皇帝也并未责备皇后,只是给她送去些东西弥补。过了两年,宁贵妃再怀一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之后,就出家为尼了。
“……”
“自然是白家、宁家、方家那几个世家。”
沈知白宠溺地看着她道:“等会回来的时候,我陪你散步。”
宁微玉穿了一件大红的裙子,笑吟吟地道:“我之前没能嫁给他,如今出去,倒是可以补上。”
然而,左等右等,宁家一个人也没来。
“我不知道……”池鱼哽咽:“就是好难过啊,她怎么会死得那么早,皇子还那么小呢……”
大大地松了口气,叶凛城转头就白了沈知白一眼:“他捉弄我,说不记得有沈故渊这么个人,害得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没有凌迟死她,她昏迷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丫鬟哭着说,白若以投降换来了她一命。
结果现在她才明白,不管过去多久,只要是在他面前,自己都是完全没有理智的。
半个时辰之后,外头的侍卫来传,说宁微玉还是没回来。
“哎,小姐……”
她到底是为什么……会爱上这么一个人的呢?
幻忆水。改人之忆,这片雨水之下,谁也不会再记得人间曾经出现过一个叫沈故渊的人,他所做过的事情,都会被安在别人的头上。此水改忆需要注入甚多的法力,想不到主子回去得决绝,一颗心却是软得厉害。
宁微玉被自家爹爹禁足了整整两年,躲在家里也没能躲得过悠悠众口,身边的丫鬟总是气愤不已地回来道:“这些人的嘴巴可真是碎!小姐与那沈将军都是多少年前的往事了,如今沈将军发达了。他们不去祝贺,倒一个劲地编排小姐,安的什么心呐!”
池鱼连忙伸手:“给我看看。”
常有人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宁微玉觉得,自己陪他四处征战多年,就算是个木头,也会被她融化的。
心口钝痛,沈羲垂眸:“如果是因为之前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名字,池鱼就觉得心口疼,伸手抚上那竹简上的字,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有画面跳出来。
“之前的事情怎么了?”宁微玉淡淡地道:“我孩子没了,白若也被你流放了,你还要继续抓着不放吗?”
池鱼恼恨地掰开他的手:“我说的是真的!”
“两年前,你没有嫁进白府?”眼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沈羲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
宁池鱼和沈知白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齐齐看向叶凛城,活像在看一个傻子。
“你的心,谁稀罕要?”沈羲目光阴冷地看着她:“你辜负了我,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沈羲说:“你别多想。”
“他没有负我。”微玉道:“我想和他在一起,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他没有关系。他不欠我的。”
宁微玉回去了?!沈羲心里一松,接着就有点恼怒:“我找她那么久,她回去了也不来说一声。成心戏弄人不成?”
“这就是你说的……想给我生个孩子?”沈羲双眼血红地问她。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开心了,有人却不开心了。
恍若未闻,她一路冲进林子,东倒西歪地摔了好几次,每次都站起来继续往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唯一知道的是,一定不能留在营帐里。
从未被人这么温柔地凝视,池鱼有点脸红,看着他道:“你别一直盯着我,快再歇会儿吧。”
沈知白无奈地道:“人各有命。”
沈羲一顿。
然而,他一直没怎么笑过,天下人都羡慕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但只有他身边的人知道,不在战场上的时候,沈羲孤独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