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亲王沉默，惆怅地看着天。

余幼微的爹跟她是一个德性，她落去他手里，能有什么好？余幼微如今跟她可没什么关系，问也问不到她这里来。

要是普通人被那种江湖骗术欺骗，大不了是被骗些钱财，可现在被骗的这群人，是皇亲，是执掌大权的王爷，他们觉得沈故渊是妖怪，那沈故渊这妖怪的名头就算是坐实了。

棋盘上黑子已经穷途末路，静亲王失笑，拍着膝盖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大人有所不知，来的不是丞相，是他那嫡女。”牢头道：“但到底是前王妃，又是女儿家，不好在这种文书上留下名姓，所以就写了丞相大人的名讳。”

孝亲王觉得委屈，一边让人追查云烟的下落，一边跟丞相解释这事儿是宁池鱼来说的。

离沈淮兵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朝中与他有关的人，要么夹着尾巴不吭声以求保命，要么像余承恩那般扬言效忠幼帝，肃清贼人。两条路都不选的，就多半已经在廷尉衙门坐着喝茶了。

池鱼一愣，抬头看他。

池鱼捏了捏拳头。

沈知白微笑。

沈故渊轻笑：“意料之中。”

沈故渊叹了口气：“不是我想躺着，是我身子冻僵了，起不来。”

李晟权看他一眼，没吭声，只陪他站在一起。

“要是有任何不习惯，都可以同我说。”沈故渊道：“反正我现在也闲得慌。”

“收拾房间！”池鱼咬牙回答，一把将他拖出主屋，推进了侧堂。

嗯？池鱼一愣，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沈故渊的什么事情？”

没有人会闲得无聊去把云烟放出来，沈淮不在了，云烟不可能自己成什么大事，所以这买账本的事情，多半不是他做的。

叶凛城瞪眼，指了指沈故渊，又指了指自己，最后咽了口气。咬牙道：“那就当是我瞎说吧。”

“你可别听他瞎掰了。”叶凛城摆手：“他分明就是看你我夫妻同心，所以把我留这儿，你自然也要留这儿了。”

“我不知道。”沈故渊垂眼：“我只知道，后天，她一定会出现在仁善王府附近。余丞相既然想问，那你就告诉他，后天带人去救余幼微即可。”

池鱼愣了愣，问他：“谁让你偷的？”

池鱼有点急：“三王爷的事情也是眼下的事情啊，他被人冤枉，被当做妖怪囚禁……他可从来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差点忘记这茬了，池鱼撸起袖子就想用手去贴他的脸。

杨清袖一摆手，那牢头连忙就去翻文书，翻了半天，急吼吼地道：“找到了，大人请看！”

“你怎么知道的？”池鱼瞪眼。

恐慌弥漫，也不知谁带了个头，附近被困的百姓统统上街，围堵在了仁善王府门口。

仁善王府。

“你怎么知道？”叶凛城比划了一下：“脸还稍微有点方，说的是京城本地的话，瞧着有点凶呢。”

“嗯，原本我是打算跟你一起走的。”给包袱上打了个结，池鱼转身，认真地看着他道：“但现在仁善王府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所以你先走。”

这话如利箭，“刷刷”两下射穿了他的胸口。叶凛城“呃”了一声，痛苦地捂住心脏，踉跄两步，摇摇欲坠：“你竟然……是这样觉得的……”

“好吧好吧。”双手举过头顶，叶凛城道：“你既然这么嫌弃我，那我也就懒得说沈故渊的事情了。”

余承恩？孝亲王吓了一跳，苦着脸道：“他最近不是老老实实的吗？怎么也出事了？”

“皇兄。”静亲王皱眉道：“外头传来消息，有刁民纵火投石，想对故渊不利。”

李晟权抿唇：“就你想得简单，你可知道这朝中有多少人是盼着仁善王爷死的？”

池鱼满脸严肃地靠着门道：“他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池鱼呆呆地看着他，叶凛城严肃地回视，一身玄衣显得很有压迫感。叶凛城觉得，这肯定是自己活过的二十年里，最有男子气概的一次，任何女人被他这样逼视着，也该觉得心口乱跳，脸红不已。

“没用的，别想了。”沈故渊淡淡地道：“就算是有人下毒。我这回也逃不过。”

半个时辰之后，宁池鱼皱着眉头提着裙子跨进来，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叶凛城：“这是怎么回事？”

“这换成是谁都会这么觉得吧？”池鱼莫名其妙地道：“你跟沈故渊比什么不好，你比相貌干什么？”

池鱼看他一眼：“三王爷，您要是有什么盘算，最好提前说一声，不然全府上下提心吊胆的，谁都睡不好。”

“那说明你做的都不是什么好事。”叶凛城撇嘴。

“你不用安慰我。”沈故渊自嘲地道：“这都是我自找的。做那么多的事情，最后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余幼微？池鱼沉默。

“这跟沈故渊有什么关系？”池鱼皱眉。

不过，出了大牢，她还是先去了一趟孝亲王府。

宁池鱼哭笑不得：“不是说好了，假拜堂而已？之后咱们可不是夫妻。”

一千两不是个小数目，若是云烟一个人，肯定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的，他又投靠了谁？池鱼摸着下巴琢磨着，就见旁边这人翻了个身。

“既然有文书备案，那你查查不就知道了？”池鱼皱眉：“谁来看过云烟？”

池鱼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最近街上热闹啊，我常四处走动，自然就听见了不少。至于真伪，我相信皇叔您很好判断。”

被自家媳妇儿这关心他的举动给感动了一下，叶凛城泪眼汪汪地看着她，然后把她系好的包袱给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