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财,你我如若要活着,到如今还真是唯有指着郡王爷。金拂云那狠毒女子入府,定是不容我的——”
一听容不得,宝财又生了担忧。
“公子,如此……,是嫁还是不嫁的好?”
宋幼安缓缓摇头。
没有答案。
晚间,眼瞧着天色渐暗,宋幼安吃了些热粥,扶着宝财在院落里慢慢踱步,人的身子往好的地儿走,心里也一样。
前几日,只觉得求生不能,巴不得就此疼死好了。
可如今,宋幼安想到早已没个踪迹的幼弟,又打起精神来,“郡王与我多年情分,而今他待我粗鲁些,也是我作来的,罢了,不碍事儿。”
总归死不掉,就还能活。
宝财听得稀里糊涂,仰头看向面色苍白的公子,“恕小的眼拙,瞧着公子也是百般不愿,郡王动辄就是打骂,小的看着心疼——”
宋幼安摇摇头,立在晚风之中,略有些失落。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把我从那烂泥之中拉出来的,就是疆郎。在我这里,他不是雍郡王,不是作弄我的蛮子,只是年少相识的挚爱知己,这半年来,自他与金拂云议亲之后,我寝食难安,偏他心思繁复,一个两个的,但凡遇到好看的,就往身边拉来——”
宝财听来,更添诸多委屈。
“公子,说来您是舍不下郡王爷啊……”
宋幼安低下头,不再说话,“我也知晓,这般闹来,只会让他更生气,可有何法子,若不这般闹,这心中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公子——”
“他身边那些个小厮护卫,如今待我大为不敬,可我全然不放在心上,可当他被我激怒,伤了我时,我又觉得这日子忒的没有意思。”
“公子,您与郡王爷好生相处,不然您再是受伤……”
宝财说得都有些哽咽,哪里想到,自家公子是因爱生恨!
宋幼安摇头,“我控制不住,不见他时,这心里头犹如小猫儿抓一样,想的不行,可一旦见了,瞧着他与旁人调笑,我又恨不得上前,与他厮打在一处儿——”
宝财仰头,看向宋幼安,只见玉面之上,全是颓然与落寞,看的他小小年纪,唏嘘不已。
这寒夜之中,虽说不曾下雪,但霜白露水重的,不宜久待。
但主仆二人,不言不语,静静立在风中。
此番萧瑟之景,看得贺疆心生愧疚,许久之后,才叹了一声,“你啊你,一日日里的,闹成那般样子,不就是故意让我牵挂担忧的吗?”
一言惊起主仆二人。
宝财回头,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郡王爷恕罪,小的嘴笨,胡乱说来的。”
倒是宋幼安,犹如风雪之中的劲松,半分不折不弯,就这么傲然挺立,漠然之中,带着无以名状的委屈。
贺疆一身青色锦袍,腰束白玉带,双手负在身后,低叹一声,“既是伤得重,就该躺着,怎地还起来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