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犹如魔咒,回荡在公子冲的脑海里。
“公子,若是为了大义,当顺应天命,劝齐王归顺。
再战斗下去,除了徒增杀戮,又有何改变呢?我王已然下诏,命王贲率领二十万秦军进犯齐国,此刻可能已攻至临淄。
也许公子赶回时,齐国已不复存在。”
“公子,请尽快离开吧,如果来得及,也许你能再见一次自己的国家。”
李斯恭送公子冲离开廷尉府。
公子冲不知自己如何离开了咸阳,脑中只有这个念头:”齐国完了!”
坐在车驾上,他掀开车帘凝望威严的城池,心中涌起无尽哀凉,大江滚滚向东流,多少英雄被浪花淹没。
而他的齐国,仿佛已渐行渐远在历史的潮流中。
“既然如此,唯有背水一战!秦国,你如饿虎扑食,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与你拼个玉石俱焚!”
要动摇大国根基,必先使其失去理智,此刻,公子冲在绝望中已然彻底狂乱起来。
“加速前行,在大军包围下赶回临淄!”
“驱车——”
大秦铁骑如疾风南下,整个大地都在马蹄声的震动中震颤。
扶苏身披黑甲,无异于普通秦军士兵,他站在骑兵队伍的前端。
出身王族,他从小便受教于六艺,长子的骑术由蒙家兄弟亲授,技术卓越。
马背上的扶苏回头望去,秦军兵马犹如黑云翻卷,蹄音激荡在耳边,远处漫漫沙尘下,百里军阵隐隐浮现。
黄沙遍野,壮志凌云!
在临淄北侧的一个小小村庄,村外农田几许空置,杂草丛生,显现出荒凉的气象。
村落里的人们皆是老 孺,老人头发斑白,妇人带着孩子劳作度日。
田中,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正专注除草,她的孩子在一边的田埂嬉戏,清脆的笑声随风荡漾。
妇人微微仰起脸庞,望向身旁的孩子,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清风掠过,轻抚过女子额前的发丝,如同细碎的银丝般舞动。
几颗晶莹的汗珠自她娇美的脸颊滑落,平凡中散发着不寻常的韵味。
然而,她的眼眸里却透露出深沉的忧虑,她转头望向南面——正是临淄的方向。
“秀啊,都已经快到中午了,还不回去歇息一下,准备饭菜呢?”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缓缓步履而来。
“许爷爷,我还不觉得饿呢。”那个玩耍泥土的小童回应道。
“呵,好极了,你还真懂事。
不过,也不能空着肚子,走,爷爷家咱们吃饭去。”
就在这时,一阵蹄声远远传来,两位差役策马冲进村子,引起村民们厌恶的眼神。
两名官差不顾村庄中人们的反应,直趋一户民居前,其门宅斑驳失修,被他们的敲击下摇摇欲坠。
“笃笃笃!开门,公事要紧!”他们大声呼喊。
就在此刻,那破旧小院的另一边,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奋力翻过高墙,摔落到地上后,他一瘸一拐地远遁。
目睹这一切,村民默然无言,因为这些差役早已多次降临,每来都是捉拿青壮丁奔赴前线。
甚至有一位独眼壮汉刚归家不久,又被这些人们带走。
大门慢慢打开,缝隙中现出一位皱纹交错的老婆婆,眼底饱含惊恐,”两位大人有何吩咐?”
“你的老头子有文书在,他需从军!”其中一个喝令。
“大人,家夫已年满六十,难道错了吗?我两个儿子已经被送往临淄。”妇人大声申诉。
“婆子,你们胆敢违抗命令,朝廷说怎样你们就得怎样做。
去保卫临淄、守护齐国,秦国若攻过来,人人有责,快把他找出来!”差役凶狠地说。
“可,家夫他已去……”妇人流着泪,无法继续。
“死了也得管,晦气!那你跟我走,上城墙搬石。”官差怒斥。
“我只是位风烛残年的妇人,你们怎如此残忍?”她哭号道,引来邻里们包围。
见此情景,村民怒火熊熊,他们的家人被无情夺走,如今连老人也不能幸免。
村民们义愤填膺。
“口口声声说抗秦,为何不见你们亲身投入战阵?欺压我等弱者,你们有何威风?”质问声响起,人心愤怒沸腾。
闻言,差役们从腰际抽出佩剑,寒芒闪耀,”何人 ,活得不耐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