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将军略尴尬地对女儿说：“宵宵先出去。”

宋瑾：“我看到了。”

那天宋瑾在军营里与赵将军谈论军事情形，一个梳着少女发髻的女孩子从外面闯了进来，然后“阿爹阿爹”地叫个不停。

还是没有回头。

宋瑾许诺了赵父给赵宵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不过后来因为事情兜兜转转，这段姻缘一拖再拖，赵宵当不成了太子妃，之后直接进宫了他的妃子。

“皇上怎么知道的？”顿了下，赵宵又解释了句，“不过臣妾小时候一向安静听话，走丢纯属意外。”

宋瑾把石榴递给赵宵：“吃吧。”

宋瑾好笑地眯了下眼睛，伸出自己的手：“那给我吃吧。”

宋瑾还是太子的时候去过两次凉州,一次是离家出走,一次是微服私访。

“哭什么？”宋瑾把找回来的铜板先往自己袖子里放，然后开口问赵宵。

然后赵宵就开口了：“我是赵家的孩子。”

宋瑾无奈，快步走上前，单手抱起赵宵，快步往集市走去。

宋瑾好言相劝：“我不是你的哥哥……”

宋瑾黑着脸：“不要。”

其实当时宋瑾是有点可惜和遗憾的，因为不能把赵宵直接带回自己的东宫养大。

——

果然是走丢了的小孩子，宋瑾嫌恶地看了眼赵宵手里拿着的半个包子：“你是哪家的人？”

宋瑾看赵宵的第一眼，赵宵正从脖子上挂着的小香囊里掏出一些碎银子踮着脚尖买包子，然后拿到了包子后便走了，宋瑾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走到包子铺前要回了零钱，手捧着找回来的满满铜钱板子，跟在了赵宵的身后面。

之后在宫里的一次侍寝，宋瑾心情好地抱着赵宵问她：“那年宵儿走丢后还遇上了什么事？”

宋瑾尝了一颗，皱了下眉头，这石榴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吃，侧过头看了眼还皱着一张小脸的赵宵：“不爱吃就扔了吧。”

赵宵把石榴递给宋瑾：“给。”

宋瑾又换了个叫法：“小丫头。”

宋瑾勾勾唇，笑得不置可否。

宋瑾换了个叫法：“黄口小儿。”

因为宋瑾只是单身抱着赵宵，赵宵怕摔下去，双手挂在宋瑾的脖子上：“你会吃人吗？”

宋瑾又抿了一口茶：“女孩子还是早日出嫁好。”

最好的年龄差？宋瑾可不是那么认为。正因为相差8岁，所以即使赵宵进宫成为了他的妃子，还要当童养媳养着。

其实第一次看见那个扎着俩小辫子身穿湖绿色小棉袄的小姑娘，宋瑾并不知道她就是赵大将军的女儿，小姑娘身上穿的衣裳质量虽然挺好，却不上乘，所以当时宋瑾对赵宵的判断顶多就是一个小商贩的女儿，一个走丢了的小屁孩。

当时宋瑾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像是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错觉，这个他抱过的小姑娘都那么大了。

赵宵睁着红肿的眼睛，没有回答宋瑾的问题。

因为微服私访，他的身份只有赵大将军知道，赵宵看见他的时候，转了转圆圆的眼睛：“阿爹，这位哥哥是谁啊？”

转过脸的赵宵早已经满脸眼泪，嘴里含着半个包子，正张小脸鼓鼓的，湿湿的，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满是透亮的泪水，眨眨眼，就大串大串地滚落下来。

不过作为一个东宫太子，需要把所有的东西收一收，包括性格上的狂妄自大，所以即使后来登基勤政，宋瑾还得到了一个谦和礼让的好名声。

宋瑾将剥好的石榴全递给了赵宵，赵宵吃了一颗，有点酸。然后瓣了一半给宋瑾：“你也吃。”

赵宵仿佛听不懂他的话，就低垂着脑袋，这样子的乖巧模样倒是让宋瑾心软下来，招呼店小二再上一副碗筷。

赵家的孩子，宋瑾猜到了七八分，放下赵宵：“我有点累了，你自己走走。”

饭后宋瑾要去集市看斗牛，赵宵依旧寸步不离地跟着他，当时宋瑾就想，如果等他回宫了还找不到女孩的爹娘就直接将她带回东宫好了，反正东宫也不差多那么一个人吃饭，而且小姑娘也吃不多，养大了还能赚回本钱。

然后宋瑾就没话了，来到集市，抱着赵宵挤到前面看斗牛。

赵宵将嘴巴里的包子咽下去，边哭边说：“我叫小五。”

然后赵宵就放心地摇了摇头：“不吃人就不怕你。”

赵宵没回头。

途中路过一家院子，里面的石榴又大又红，赵宵指着上头的石榴看着宋瑾：“石榴……”

宋瑾抿了口茶：“赵将军整日忙于边疆战事，应该没有什么精力再照顾儿女吧。”

四岁的赵宵腿短，走不过宋瑾，宋瑾时不时转过头：“你倒是走快一点啊。”

赵宵“哦”了一声，走的时候还不忘顺手牵羊带走一瓶金疮药。

赵宵擦了擦眼泪：“我爹爹叫我宵宵。”

然后宋瑾的身后多了一个小屁虫，他到酒楼吃饭，赵宵也跟在他的身后，他在桌子边坐下，赵宵也爬上凳子坐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