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宝音哪还是他当初捧在掌心里牙牙学语的样子?
呆了一呆,她皱紧了眉头,“阿木古郎……”
东方青玄:“……”
摇了摇头,他不由为她今后的夫婿担忧起来。
宝音甚至突然觉得,他连骂自己时皱着的眉头都像她阿爹。
东方青玄惊住了。
她的画像?阿木尔几不可抑地激动起来。
“啊!赵炔——”宝音冲了过去。
小宝音慢悠悠回头,刚想起身奔过去,又似想起什么,坐回台阶上,撇了撇嘴巴,缩着小身子,摇头,一言不发。
那一人一马是突然从道边冲出来的,差一点令兀良汗的马夫收势不住撞上去,吓出他出了一身冷汗,不由怒斥:“前方何人?不要命了?”
东方青玄面色一变,“人呢?”
东方青玄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对着这么个似懂非懂的小屁孩儿,却有点无可奈何。他睨一眼宝音骨碌碌的黑眼珠子,不再与她瞎掰扯,只严肃道:“晓得冷还出来?我马上让你送你回去。”
东方青玄喉头微甜,“你父皇说的?”
宝音手伸得更长一点,“不背么?那你抱我……”
一行车队转了一个弯,又往宫中行去。
一共四匹健壮的漠北健马,蹄声烈烈。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晓得冷吗?”
从宝音出生,她便没有见过她,可小丫头却说认得她,还说她时常看见她的画像,这说明了什么?难不成是天禄私藏她的画像在宫中?难不成他也是一直念着她的?
“嘿,我觉得我其实像娘的。”
这席话似有所指,又似什么也没说。
他有大妃了?
这不是给赵樽出难题么?
“……因为她是你的大妃是么?”宝音在外头吃了那么久的风,小脸儿在灯火下有些泛白,但声音却满是笑意,“阿木古郎,阿娘说,经常说谎的人,会长出一个长长的鼻子,你可不许撒谎。”
这天下谁惹得起宝音公主?
东方青玄面色一敛,少了几分平常惯有柔和笑意,添了几分凝重的冷漠。僵持了好一瞬,看小丫头坚持的神色,他终是伸手拉住她,把她带入马车中,放在对面的垫子上坐好,低低吩咐。
这项认知,让她沮丧地低下了头,屁股更是不肯挪地儿。
东方青玄被她气笑了,表情一松,声音也柔软下来,“自然不能。若不然,我的大妃会有意见……”
斥责了如风,东方青玄出了世安院大门。
“等我?”宝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偏头看他,微微眯眼,“你知道我会回来?”
阿木尔又笑:“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如何?”
“不要那样说她,她还是孩子。”东方青玄面有不悦。
“我不回去!”宝音吼得很大声,吼完了,又转身拍了拍马身上挂着的行囊,认真道:“你没有看见么?宝音的行李都带好了,这次出来,就没准备回去了。”
东方青玄不为所动,唤着如风送她回去。可她身下的棕红大马,却似感觉到小主人的情绪,扬蹄“嘶”吼一声,配合着宝音直勾勾盯着东方青玄的动作,也瞪目盯着如风靠近,样子狂暴得紧。
东方青玄脊背靠在车壁上,左手的假肢处,被冷风贯得隐隐酸疼,但面色不变,仍是只笑,“我救了你,养了你,何来欠你?”
宝音小下巴微微抬,说得颇有些骄傲:“阿木古郎此言差矣,我父皇治下京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无偷无窃,更无行凶诡诈之事,宝音如何出来不得?你当是你那蛮荒之地么?”
街道中间,一片空旷。
“……你个小屁孩儿!”宝音握紧拳头,恨声道:“你给我等着看啊,我堂堂大晏朝最为贵重的长公主殿下,这么美丽,这么善良,这么大方,这么可爱……我想要做的事,会做不成吗?”
她离开他这几年,赵樽那厮到底都怎么教她成长的?
赵炔脸一黑,“……家门不幸。”
小小孩儿,竟这般强辩。
东方青玄一愣,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本公主不想做的事,谁奈我何?”
小宝音沮丧不已,拽着他袖子的小手扯得更紧,“阿木古郎,你……是一个负心汉,居然不等我长大,就娶了大妃。呜……”
“胡说八道!我是她义父!”东方青玄声音微厉。
东方青玄:“……”
宝音把马缰绳交给小太监,随便把帽子和头巾也一并丢了过去,砸在他的脑袋上,然后信步上了台阶,看向赵炔。
“嗯”一声,赵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