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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双面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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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蛎依稀看到一丝鬼火一般的光点进入他的门面之中,假公蛎顿时剧烈地呕吐起来。

土地庙前香火正旺,来上香的人,都是些布衣荆钗的底层百姓,几家卖香烛纸钱的老妪,一家卖弓箭的哑巴,还有些卖烧饼吃食、瓜果蔬菜的商贩,无精打采地坐在摊前打着盹儿。

公蛎没费什么工夫,便进入了冉老爷的房间。冉老爷不在,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衣物,也没有公蛎想象的大包金银珠宝——估计已经全部给了离痕姑娘——公蛎一路分辨着花泥味道,极其顺利地在枕头下找到了洗得干干净净的木赤霄。

旁边少妇瞪了公蛎一眼,厌恶道:“醉鬼!”一把抱起幼童走到一边,哄他道:“好宝贝别害怕,我们找爹爹来打他……”

双面泥人难道是毕岸捏的?

七八天过去了,天气越来越热。将近立夏,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泥土的腥味和麦秸的甜味,原本温和的阳光徒然炽热起来,脖子、腋下的痱子跳跃着,像有一把针尖在刺,又痒又痛。

水腥味很重,夹杂着根叶腐烂的气息,有些冲鼻子,但公蛎分明嗅到一股淡淡的异香,惊喜地叫道:“灵蛇草!”

待酒力稍减,公蛎爬了起来。冉老爷之后的行程渐渐诡异,所行路线全是偏僻旮旯处,大树后,花基内,甚至有一次还爬上了一家农户的草垛上,若不是在躲避,便是在跟踪。

原来捏泥人的同木匠、铁匠这类技艺性工匠一样,都是有些看家本领的。特别是捏泥人,最早属于巫术的一个小小分支,专为制作陶俑、冥器,后来随着巫术被官府打击转入地下,捏泥人因为其观赏性和艺术性,渐渐从制作巫人陶俑工艺中分离出来,成为市面上寻常的小手工艺品。但若转行做了普通生意人,便要遵循严格的行业规范,所谓的“三不捏”:一是陪葬人俑不捏,二是下蛊毒虫不捏,三是双面泥人不捏。

冉老爷果然在这里!公蛎很是欣喜,几乎要冲出去问他阿意的下落。

两人哑然相对,过了片刻,桂老头嘿嘿地笑了起来,泪水顺着眼角的沟壑布满全脸:“冉公,你得原谅我,老朽寿限到了,不是明天便是后天……没几天好活啦。”他橘皮一样的脸笑得皱在一起,没牙的嘴巴瘪得看不到嘴唇。

转眼到了下午,公蛎仍然没找到木赤霄,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认真回忆了一下最后一次见到木赤霄的时间,记得冉老爷同常芳打架那日中午,公蛎还曾拿那玩意儿掘土,第二日便不见了。忽又想起,那日晚上,两人曾对着一个火焰状的小匕首争来夺去,记得小匕首表面相当喑哑,显然不是金属制作,难道——难道他们打架用的木赤霄?

冉老爷阴晴不定地打量了公蛎良久,忽然转身道:“跟我来。”弯腰往旁边的荆棘丛中走去。

兜兜转转走了良久,公蛎心中后悔万分,叫道:“你说的东西呢?”一抬头,一根折断的荆棘出现在面前,缺了的几个小刺痕迹犹新。

公蛎脸红了一下,酸涩道:“是归还东西。”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木赤霄,叹了口气,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壶,往嘴巴里灌。

忘尘阁的大门虚掩着,空无一人。公蛎攀着木门钻过牌匾后面的窗格,进入忘尘阁内堂,却发现里间的门也是虚掩着的,内里空无一人,竟然连汪三财也不在家。不过公蛎留意到院子里搭了个简易床板,旁边还放着一把蒲扇,估计汪三财去茅厕了。

刚才那一下,似乎用去桂老头的全部力气。他双手微抖,用力喘了一阵,叹道:“定是哑巴不忍心,把冉公的药量给减了一半。”

花儿开得娇艳,公蛎却无心欣赏,绕着各色花盆走了好几圈,也不见那柄木赤霄。

公蛎将丁香抱在胸口,在一片沁人心脾的清香中闭上了双眼。

一缕几乎看不到的乌黑气体顿时笼罩在假公蛎身上。公蛎仿佛有感应一般,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日中午,公蛎早早来到了土地庙。

公蛎心痒难耐,却不敢用强,怒道:“你既然找得到它,还带我来看什么?”

公蛎自诩水性良好,迅速摆动身体,谁知四肢沉重之极,身体根本不受控制,竟然随着水流往下坠去。公蛎翻了个身,发现身下的水流正在旋转,慢慢形成一个水桶粗的漩涡,旁边还有两个深而细的小漩涡,像是一个张着大嘴巴的巨大骷髅,想要把他吞噬。

只此一会儿工夫,灵蛇草枯萎得更加厉害。公蛎伸手去拔,却被冉老爷拦住:“拔了也没用,任它自生自灭吧。”

太阳落山,闷热却未减,几只夏蝉吱吱啦啦地叫着,令人烦躁。

灵兽守护异草,往往在受到剧烈攻击时,会自己啃食果子,以示同归于尽。公蛎朝四周张望,唯恐水洼中猛地窜出一条凶猛的蟒蛇来,他小声问冉老爷:“被吞食了?”

公蛎吓得三步两步跟上。未等他发问,冉老爷道:“别回头瞧了,没用。”

已经过了亥时。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和乞讨者,横七竖八地挤在门前的青石条上,发出轻微的鼾声,公蛎独孤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得细长,显得极不协调。

冉老爷头也不回,道:“没有回头路,只能往前走。”公蛎进退两难,见他越走越远,只好跳下石块,沿着他的脚印,骂骂咧咧地跟着,一边走一边留意身后,赫然发现,只要走过的地方,全部变成了水洼,身后分明是明晃晃一条水路,直通往荷塘。

而最后自己打晕冉老爷,拖走常芳时,小匕首还在冉老爷手上。

冉老爷冷冷地看着他,脸上的伤口渗出血水来,显得十分狰狞。公蛎心中更加不安,爬起来抖着衣服上的水,无话找话道:“这地方白天才美呢。大晚上的,什么都瞧不见。”

公蛎想起他的金银珠宝,眼睛一亮,腆着脸小声道:“算你知恩图报。”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溺水?”

公蛎灵光乍现,忽然明白他是谁了——他是那晚在如林轩小池塘旁边冉老爷密谈的老者!只是仅仅半月过去,他竟然衰老至此,连声音都变了,以至于公蛎根本没听出来。

公蛎如今彻底沦落成了流浪者。他不敢再回如林轩,荷包里又没什么钱,又唯恐错过了阿意,这几日便在土地庙附近徘徊。

公蛎顾不上理会冉老爷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倒抽着凉气,趁着月光将手上的小刺拔掉。

他每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如林轩吃早餐时,常常看到冉老爷不远不近地坐在不远处。有时他在土地庙发傻时,偶尔也能察觉到冉老爷的身影。毫无疑问,冉老爷在偷窥他、跟踪他,可能想取回木赤霄,可是公蛎将木赤霄别在腰间,一副“你要来抢我便拼命”的势头。江源仍然未回,小花匠每日将他房间的花打理得齐齐整整,不用公蛎操任何的心,但他告诉公蛎,江公子原本说回去三五天,如今半月过去,只怕他不会回来了。而忘尘阁,仿佛已经忘记了公蛎,从毕岸到胖头,没有一人来问过他的日常,仿佛他同忘尘阁没任何关系一样。

瘸腿乞丐伸了个懒腰,道:“你的那个姑娘,我知道她在哪里。”

桂老头摸着自己的脸,苦笑道:“看到了吧。老朽行将就木,实在没有时间了。”

谁知小白蛇如同见鬼一般,竟然不顾青天白日的,跳跃着窜出石板缝隙,溜着地面惊慌地扭动,找到一个鼠洞一头钻了进去,引起几个行人高声尖叫。

公蛎毫不犹豫爬上了土墙,顺着墙头进入院落之内。

可是一直等到天亮,阿意也没有出现。

桂老头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的腹部和喉部反复按压,忽然狰狞一笑,从袖口里抽出一把黑黝黝的匕首来,朝那人肚子上划去。

假公蛎如同木头,机械地站起来,躺到石桌上去。

冉老爷忽然开口道:“不用了。”

但冉老爷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冉老爷绕过荆棘丛,道:“到了。”

吃惊之余,公蛎脚下一滑,仰面躺倒,一口腥乎乎的冷水灌进了嘴巴。

冉老爷的气息时有时无,公蛎醉眼蒙眬,跟着来到一处树林,抬眼一看,这不是土地庙么。

香味正是这些汁液发出的,只是极淡。公蛎十分失望,道:“不是说有绿色果子吗?”

公蛎嗷嗷叫着,跳跃着冲出了沼泽。

就在刚才,他又一次嗅到了小白蛇的气味,可是不管公蛎用蛇语如何召唤,它都不肯靠近。

桂老头嘴巴一翕一合,只是简单地重复两个字:“求你,求你。”

捏泥人的愣了一下,咧嘴笑道:“您开玩笑呢。怎么会有双面泥人。”拉过脖颈搭着的毛巾抹了一把汗,一本正经道:“我可是正经的手艺人,从来不做歪门邪道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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