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方辰低垂着眼,看着面前这个长相跟罗绍坤颇为相似的弟弟,心想,原来这就是那个混蛋背着小爹爹生的孩子啊,果真是毫无礼貌跟教养。
“方叔麽,咱们走吧,这儿我会让人每日过来巡逻,不用担心会有人半夜翻进来。”宋春临这话既是说给方思意听的,也是说给兰儿母子听的,更是想借兰儿母子的口,说给罗绍坤父子听的。
果然,这让原本还心存一丝侥幸的母子二人,立刻歇了想翻墙的心思。
他们虽然不认识宋春临,可听他说话的语气,还有身上的穿衣打扮,都不是普通人,而身边的顾逢月也并未对他的话提出异议,说明这人还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起码,比自己一家人要高很多。
宋春临跟方辰两人一左一右簇拥着方思意离开,顾逢月在后边垫后,他微微点头,示意最后的两人留下来守着,免得那罗绍坤待会回来闹事。
顾逢月想的没错,罗绍坤醒来的第一件事果然就是要回家,顺便收拾兰儿,可兰儿带着孩子也不知道躲去了哪里,罗绍坤压根没找到人,回到自家门口,除了满地狼藉的私人物品以外,还有站在门口杵着的两个门神。
那两人对罗绍坤叫嚣着要进去的声音充耳不闻,罗绍坤还想要硬闯,两人干脆亮出自己的兵器,横在身前,罗绍坤是想回家,但不想为了回家丢掉性命,最后只得骂骂咧咧的同罗叔麽一起,把地上还能用的东西给收了起来。
这父子两人最后找了一处小院子落脚,至于铺子的事情,罗绍坤还是第二天才知晓的,不止是铺子,之前从方思意手里得到的所有田产也全都还了回去,罗绍坤回去跟罗阿麽一合计,才发现自己不仅房子没了,铺子没了,田产没了,甚至是连兜里的钱也少了一半。
这个噩耗让罗阿麽差点就此厥过去,再想到兰儿也带着孙子跑了,自己跟儿子最后居然是落得个人财两空的地步,如此一想,心更痛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次的打击太大,罗阿麽很快就一病不起,开始缠绵病榻。
赶走了罗家人以后,宋春临跟方家人都非常的神清气爽,当晚回去就开始规划要怎么把那老宅翻新改造了,罗家人住了这么多年,方辰跟方益兄弟俩都想着要把里外都重新装潢一遍,最好来个大换血,洗掉罗家人居住的痕迹。
而宋春临跟顾逢月也没急着回府衙,宋春临在这边最多只能待上一个月,扣掉来回的时间,他勉强能待到二月底,时间紧迫,两人自然是很珍惜这为数不多的二人世界。
白塔城刚刚过完年,年味还没有完全散去,百姓们就开始准备着春耕的事情,这边的冬天比京城要漫长很多,京城只要立春,就可以开始翻土春耕了,但白塔城这边的温度还很低,土地也被冻得邦邦硬,一锄头下去,压根锄不动。
司农署当初给宋春临的地还有几块空着的,因为早就说要留几块出来种辣椒跟番茄,所以方辰也早早就安排人过来这边清理地块。
方辰开的工钱高,伙食也好,因此他一出现在城门口,就有很多缺活干的人涌上来推荐自己,身边的丁大叔也是老熟人了,他站在方辰身前,替他驱赶着一些妄图浑水摸鱼的人。
“去去去,一边去,知道是谁还一个劲往前凑做什么,那个谁,就是你,离远些,别冲撞了方小哥儿。”
被点到名的人讪讪一笑,老老实实的后退了一步,但还是伸长了脖子,祈求方辰待会选中自己。
对于这样的人,方辰并没有多少好感,他早就见到了几个眼熟的人,都是平日里经常雇佣的叔伯跟婶子阿麽,这几个人干活很卖力,但为人比较老实,争抢不过前面的几个,因此被挤在了人群之外。
方辰立刻点了这几个人出来,那挤在前面的几个见方辰不选自己,有些气恼,可碍于丁大叔在场,也不好发作,因此脸色阴沉的离开了。
丁大叔见状摇摇头:“辰哥儿啊,下次你出门就把陆将军给带上呗,不然你一个哥儿出门也太危险了,那几个你也瞧见了,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平日里遇见了就躲着他们点。”
方辰朝丁大叔感激的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丁大叔见他心里有数,自己也略微放心了一点,等方辰选够了人,就驾着车拉着人去地头干活去了。
今天他们要清理的这几块地在此之前已经荒废了几年,因此在种植之前,要先把上面的碎石头,跟大块的土块给清理一遍。
这活儿不算太累,方辰给的工钱比市场上的散工要高上几文钱,虽然不多,但也让那些人开心了很久。
特别是到了中午,方思意带着隔壁的黄翠竹一起送来了大锅饭,喷香的大锅饭不仅好吃,油水也足,两菜一汤,主食是饼子,菜是素菜,汤是紫菜蛋花汤,虽然比较素,可炒菜的油却是荤油,再加上鸡蛋汤,也算是比较有营养的一顿饭了。
这些人经常跟方辰干活,因此都知道方辰的主家是个大方会体恤人的,每次他们跟着方家人干活的时候,都能跟着打打牙祭。
宋春临下午过来的时候,这片地也才清理了不到十分之一,进度还算快的,问了一下方辰,预计还要清理十天左右,除了石块,还有一些灌木杂草之类的,这种是最难清理的。
“戈壁上的草扎根都比较深,光靠拔是很难全部拔光的,还是得上锄头,不过等明儿咱们弄个防火圈,把里面的杂草烧一烧,正好也把往年的虫卵也烧掉,这样清理起来或许会快一些。”
宋春临对于方辰的办事方法没有意见,简单视察了一下就离开了,他今晚跟顾逢月约好了去新开的酒楼吃饭。
回到宅子的时候,管事的神神秘秘的拉着去了一旁,小声告诉他,府里有客人来了。
“客人?什么客人?”
管事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卢小姐的父亲,他上门负荆请罪来了。”
宋春临瞪圆了眼睛:“啥?他怎么还敢来的?这是来请罪的吗,别不是又想耍花样把他女儿塞进来吧。”
管事一脸慈爱的看着宋春临,给他顺着毛:“小公子莫急,咱们大司马可不是那等荤素不忌的人呢,那卢小姐要是真能入了咱们大司马的眼,早就被纳进府里来了,又怎么会等到如今呢?您啊,且放一百个心吧,大司马不敢,也不会收下卢小姐的。”
说的也是,宋春临撇撇嘴,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放出了精神力,去‘偷听’那两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