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嘉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是当地人告诉他的?可是他不是不懂高丽语吗?就算有汉人提醒,可在这种气候下,翻越整片长白山山脉,只能说是痴人说梦。
突然,一声宛如割破皮囊的声音传来,沈玉嘉大腿的棉裤被划破一个口子,凉飕飕的寒风顿时从这里灌入,同时,一股热血自他腿上留下,片刻间他便感觉这条腿黏黏稠稠的,是又疼又难受。
六千精锐,就为了杀一个人!或许在很多人看来不至于,但阿塔海觉得必须如此,因为沈玉嘉太狡猾了,如果不是可汗告诉他,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以他之前的想法,是将兵力集中到幽州东南一带,因为那里是沈玉嘉回去的必经之路!
再次看了一眼身后,沈玉嘉发现,蒙军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人,距离他还有两三百步,在这个范围里,已经可以动用火枪了,只是很可惜,在这种恶劣的气候下待久了,他们的火枪都有毛病了,不是燧石敲不出火星,便是干脆整个枪栓被冻住了,仅剩的几把能用的,也都因为枪法太差,根本打不中沈玉嘉。
不得不说,这是阿塔海的失算,本来想用火枪来解决沈玉嘉,却没曾想,在这种气候下,火枪很难派上用场,这让他对汉人做的东西再一次留下极差的印象。
阿塔海坐在一匹骏马背上,仰头望着冲上山的将士,现在他已经看不到沈玉嘉的行踪。
当沈玉嘉艰难的爬到山顶,入眼的前方,是重重山峦此起彼伏,一峰高过一峰,似乎没有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三天三夜,似乎只有刹那间,沈玉嘉的棉袄已经残破不堪,绵布内的棉花散落出来,似与积雪化为一体,落下后便再难看清。
沈玉嘉瞳孔猛然一缩,游鲨剑化为一朵银花,便迎向了飞来弯刀。
突然一股劲风袭来,先是一把弯刀打着旋,深深的插入了沈玉嘉身前的雪地中,紧接着,声音此起彼伏,沈玉嘉猛然回头,看到的便是十几把弯刀朝他飞来。
沈玉嘉不知道蒙古为何如此执着,非要侵占天下,难道就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草原?
沈玉嘉从鹿皮袋中拿出一块烤好的肉块,肉块只有拇指大小,正好可以放入口中,不过在入口一霎那,沈玉嘉就感觉咬了一块石头般,他无奈一笑,却没有吐掉,只是含在嘴中,当嚼冰块一样,慢慢咀嚼。
蒙军被镇住了,不是因为沈玉嘉的剑法太厉害,而是他悍不畏死,如嗜血狂魔的凶性!
沈玉嘉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这时代,哪儿有什么移民啊,想要得到,就要打,就要战,去掠夺,去抢,去杀,那么他们什么都有了!
血水,残肢,尸体,在苍白的积雪上,落下一片片痕迹,是那般的凄凉,凄美……
“杀!”
阿塔海下完命令,似乎还无法放心,继续指挥了几处绕道的兵马,旋即他自己跳下战马,提着一把弯刀也开始向雪山上爬去。
不得不说,他们把沈玉嘉估计得太厉害了,其实这已经快是沈玉嘉的全部知识量了,如果这时代还没有火药,沈玉嘉恐怕也没法弄出这些,但这不代表日后就真没有更可怕的武器,毕竟有天水学府在,那是希望,那是一个领先这个世界的所在!
阿塔海眉头一皱,旋即道:“再有三个时辰就要天黑了,务必要在天黑前,将他杀了!”
突然,蒙军后方传来一声大喝,这人声如洪钟,宛如惊雷在山峦间回荡不息,刹那间便提醒了所有蒙军。
不过还有一个可能,是沈玉嘉想要绕道,只可惜在长白山南部一带,就被他们的人给发现了行踪,只能逼着他爬山了!
“呼呼呼……”
阿塔海可不想因为沈玉嘉,而损失了数千兵马,但他又不能不看到对方尸体,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天黑前将其灭之!
“两个时辰!”
沈玉嘉恶狠狠的盯着蒙军,剑指前面一群人,他双手染血,火烫的血水让他之前冻伤的脸颊、十指感觉很好受,很舒服,这一刻,他战役昂扬,似乎想要用敌人的热血,来洗刷他的寒冷的。
如果让他跑回去,保不住在天玉炮后,又弄出什么更为可怕的武器,届时蒙古只能退回草原,永远不敢踏足中土了。
沈玉嘉认识这个家伙,因为这一路逃跑,他已经和对方交手过两次,加上开城皇宫里的一次,已经三次了。
腊月的长白山,寒冷到令人感觉呼口白气都能瞬间化为冰晶。
在沈玉嘉眼里只有这一个字,他仰头大喝一声,便不进反退的扑向敌军。
凸起的黑岩,雪白的积雪,少许枯黄的树木,全都是一副毫无生机的景象,如同在映照了沈玉嘉此刻内心的死灰。
这还是白天,如果到了晚上,腊月的长白山,一阵风刮过来,足矣将人和马一起冻僵了,或许说的有些夸张,但事实就是如此,因为继续深入,蒙军将无法在短时间内退出来,那么在寒风不断的吹拂下,不变成冰棍才有鬼了!
沈玉嘉没想到,还是这个家伙,阴魂不散的追着他,似乎不将他逼到绝境,便不肯罢休一样!
沈玉嘉突然转身拔出游鲨剑,瞬间便斩掉一人手臂,紧接着又刺入另一人咽喉,在一击得手后,他继续向上爬,没有片刻停留。
身后,隐隐有喝骂声传来,沈玉嘉没有理会。
“阿塔海?”
“他上山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