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便是上挂着的帘子,都是千金一匹的绸缎,在微暗的灯光照过时,闪着金色的光泽。
林翠也紧张起来,又不敢出声喊,生怕弄醒了冬冬。
胡柳儿真急了,正准备卷袖子撂倒他们,再去追宏宝的。就见着宏有成火急火燎的冲了出来,他是怕事情闹大,万一惊动了楼上的客人,这后果他可担当不起。
那老太监并没有坐在轿子上,而是守在一辆马车旁边,跟随着马车,一路慢慢的走着。这马车,从外面看,似乎很平凡,跟庄县大户人家用的马车都相差无几。可要是仔细去看,却能发现其中的不平凡之和。
站在轿子边的两名仆从,伸手把帘子拉开。宏记门口挂着十几盏灯笼,把门前几米的范围之内,照的通亮。
她正要去厨房盛饭的,小二抱着牛牛气喘吁吁的跑来了,“牛牛我可抱不住了,他大概是饿了,一直就哼哼,你快给他弄些吃的吧!”
“宏宝,你敢再说一遍!”他讲的倒是痛快了,却没料到,那只母老虎真的杀到客栈门口了,要不是碍于门外守着几名侍卫,她早冲进来将宏宝抓走,回头先暴打一顿再说。可即使如此,在她听见宏宝刚刚的那番话时,还是气头顶冒烟,牙齿磨的咯咯作响。
“好。”李远二话不说,把冬冬往林翠怀里一塞,便跟着李元青一起往处走。
“你只管把最好的厢房准备好,让我家主子住着舒服,也就是了,从现在开始别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这里,否则,小心你人头不保。”阿福有意无意的翘起兰花指,身姿站的颇有太监本色。
就在此时,大门外忽然跑进来一名配着长剑的侍卫,他的穿着与院里站的其他侍卫不同,只见他走到那老太监身边,附耳对他低语了几句。老太监脸色微变,再看向麦芽时,已然很不耐烦,“丫头,今晚失了我家主子这单生意,以后有的你后悔的时候,哼,我们走!”
麦芽笑道:“你现在只会长高,不会长胖,要长胖,得等到成亲之后,你瞧你元青哥,以前多瘦,现在不也长胖了?”男人大都会在婚后发福,那些发不了福的,要不就是因为婚姻生活不幸福,要不就是再吃也不胖的类型。但是,李元青倒也不是很胖,他只是很健壮罢了。
林虎吃完饭的时候,麦芽也把菜分好了,她本想唤前院的人,把饭菜端去,李元青却自告奋勇,给客人送饭菜去了。麦芽是女的,晚上就不方便去前院了,虽说商人百无禁忌,可麦芽的确不想在晚上时,碰上陌生男人。
那两名仆从一路搀着主子,老太监阿福便在前面领着路。当主子快要走了台阶时,轻轻的一挥手,阿福立即明白过来,转过身来,吩咐宏有成他们,“我家主子喜欢安静,你们在下面不可以发出声音,也不要上楼打扰,有吩咐,我会派小仆下来通知你们!”
宏有成狠瞪了他一眼,“闭嘴,你少说几句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宏有成自顾自的盘算着自己的得失,却不知,先前被他赶出去的客人,全都去了同福客栈。一个个在路上,可算把宏有成骂了个狗血淋头,并发誓,打死都不会再来宏记客栈。
老太监重重哼了一声,“你要怎么做生意,那不关我的事,我只要你腾出这里的空房,我家主子在外面等的已经够久了,你再耽搁下去,惹了主子生气,尽等着人头落地吧!”
她把牛牛接过来,正要从荷包里掏出买馄饨的钱,但小二早退出好几步远,“我这里有钱,一碗馄饨而已,只当我请牛牛吃了。”他自从来了同福客栈干活,月钱涨了不少,比原先在临仙楼多了三成呢!
老太监冷哼一声,上楼伺候主子去了。并留下几名侍卫守在楼盘口处,叮嘱他们,不许放任何人上楼。
宏宝见着没自己的事,便准备溜了,“爹,反正这里也不用我看着,我出去转转,等会再回来。”
宏有成有心里暗暗吃惊,他这宝押对了,贵客就是贵客,还贵的很不一般,赶走其他住客,虽说损失了信誉,可只要攀上其他的贵人,还怕生意做不大吗?
宫里的太监,大都喜欢拿鼻孔看人,而不是用眼睛看。
宏有成连连点头,“是是,小人知道了,小人一定不让伙计们打扰到贵客歇息。”
林虎点头应一声,便一阵风似的跑了。
这群人真是一阵风的来,又一阵风的走。等到他们全都撤走之后,小二有些担忧,“他们不会再来找咱们麻烦吧?我看这些人,可不像普通人。”
这一批人,麦芽一眼便看出,大多是侍卫,因为他们腰间配着刀,气势不同。还有几个像是仆从,因为气质像。倒是没瞧见这群人里头有哪个是主子,还是从气势当中看出来的,因为没有一个人,是昂首挺胸的在走路。
从马车里传来一道沉缓的男子声音,“阿福,本王早说过,此次出行,不可对任何人泄露本王的行踪,亦不可滋扰本地的县官,咱们打的是商家的名号,你可别给本王找麻烦。”
“不知者无罪,本王是出来微服私巡,不是享受他们跪拜的,你在本王身边也很久了,本王的脾性,你是知道的,无谓的争执,能免则免。”此人说话的声调依旧轻描淡写,却在话里话外,透着股严厉之色。
那几人冷冷的看了胡柳儿一眼,似乎有些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也不怪他们要怀疑,这般野蛮的女子又丑陋的女子,哪个男人敢娶。想到儿媳这个词,这几人齐刷刷把视线放在客栈里头,正准备逃避的宏宝身上。他们看宏宝的眼神,竟多了些同情的意味。
他一招呼,院里的人,又呼啦啦退了出去。但他们步调一致,谁都看得出,他们训练有素。
林翠犹豫了下,但她是真累了,“那你轻点啊。”她慢慢摊开手,调整了下角度,好让李远容易把孩子接过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槐子跟小二都不能在后院吃,麦芽便让小二拿个大碗,分别装了两碗饭,又在另外一个碗里,拨了好些菜,让他们拿到前屋去吃。
首先是马,这马毛色雪白,身姿矫健,步履轻盈优美,称得上马中的美男子。要论起这马的价值,可以用等价的黄金去估量。再来就是马车本身,那车轮表面涂的是桐油,可以保持车轮的润滑性,在马车走动过程之中,减少颠簸。
宏有成一把按住胡柳儿,生怕她真跟人家动手,又着急忙慌的跟那些侍卫解释,“几位官爷请息怒,这位是我家的儿媳,性子莽撞了些,但她绝不是有意的,还请几位官爷看在我的面子,别同她计较。”
听到这声音,宏宝浑身一哆嗦,紧张的抓着宏有成的手,“爹,你替我先顶一阵子,我从后门走。”
林虎纳闷的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匆匆往前院赶,抱着牛牛,坐回小椅子上,继续喂他馄饨吃,一边好奇的问道:“他们干啥这样急,急的连饭都顾不得吃,搞的好像皇帝来了一样。”
“是是,老奴知道了,老奴一定会亲自去看着。”他唤来几个年轻的小太监,让他们先一步跑进客栈里去准备着。跟着马车周围的侍卫,在到达宏记时,已经四散分开,只留其中一队,守在客栈外面,不许进,也不许出。
宏记的人也忙坏了,前脚赶走这一批人,连床单被褥都没来及换,大队人马便已到了,宏有成便慌里慌张的带着伙计出门迎接。
老太监阿福站在宏记门口,看着站在门前俯首听命的一干人等,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才是他最想看见的一幕。
“老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咱们这是普通的农家客栈,厢房只有这么多,要是你们能挤挤,两三个住一间,倒是可以住下,可要是一人一间,却是真的住不下。”
麦芽跟林翠跟被他讲笑了,正要再说什么,就见着小二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脸上都是汗,“掌柜的,先别吃了,您赶快去前院看看吧,外面又来了一批人,要在咱们客栈投宿,可是他们人太多了,咱们客栈怕是住不下。”目前的入住率,只有一半。可想而知,现来的这一批人,得是多大的阵仗。
阿福半弯着身子,凑在马车的窗户边,恭恭敬敬的道:“老奴不敢,老奴只是看不惯一个小小的客栈掌柜,也敢对您不敬,他们这可是以下犯哪!”
林翠怒瞪了他一眼,“你小点声说话,会死啊,要是把冬冬吵醒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宏有成一早接过消息,他凭着多年经商的头脑,断定此次来的客人,非富即贵。所以眼见他们拿着好几张银票,扬言要包下宏记客栈,他二话不说,便让伙计去赶人。也不管人家客人是否已经脱了衣服睡觉,也不管人家是否有怨言,反正都得收拾了包袱,离开客栈。
他的提议,李元青当然是不能同意的。就算他们出的是黄金,他也不能为了钱,深更半夜的,把住客都撵走。这么晚了,把人家撵出去,让人家睡哪去!
麦芽心里一惊,这老太监简直就是狗仗人势,主子不开口,他便耀武扬威起来,即使是皇帝亲临,也不能不讲道理吧!她担心李元青的倔脾气,再把人得罪了,急忙走过去。
“你!”李元青果真在爆怒了,他很少生气,但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别说他要生气,连李远都听不下去,正准备挥手赶人的。
且说麦芽一个人去了前院,李元青跟李远已经先一步去了,所以她赶到前院的时候,就瞧见院里站了好多人。要说客栈的院子也不小了,可被这伙人一占,竟觉着院子也不过如此大。
李远也难得开起玩笑来,“你得把酒壶收起来,只准她们喝一杯,要是把酒壶放在边上,只怕不喝高,也得喝醉了。”
林翠端着酒杯,闻着酒香,想起上回,看着麦芽花娘喝酒时,自己可是很馋呢,现在好了,可以一尝酒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