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究竟有怎样一副铁石心肠？

究竟要有怎样的自信，才敢放心把自己的性命交到曾经被他逼上绝路的她的手上？

“你，你怎会在这里？”如玉握着拳，努力克制不让自己颤抖，却忍不住低头检查衣物。

即使在睡梦中，她仍然微微蹙着眉，身子蜷曲如同一张弓，不论他如何诱导和安抚，始终不肯撤下心防。

她眼中的愤怒与震愕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也不难读懂她心里对他的痛恨与鄙视。

她自问并非国色天香，更不是个狐媚诱惑之人，与他之间也并无交集，他有什么理由费尽心机把她从齐国军营里劫出来？

在这样无情地对待了她之后，他居然还敢无耻地要求她替他治疗？

他的手越过了界线，横过她前胸，霸道地环在她的腰间，修长的双腿压在她的身上，仿佛无声地宣告着所有权。

“因为我高兴……”花满城满不在乎地给出答案，毫不意外地看到她苍白的脸上涌出血色，明亮的眼睛里燃起怒火。

这一眼，几乎令她再次掉入绝望的深渊。

他的黑发散在脸侧，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掩住了他狂傲的双眼。鼻梁高挺，轻浅而平稳的呼吸就在她的脸旁吞吐着。

花满城低眉凝视着她，收拢双臂，把她更紧地拥入怀中，唇角贴着她的鬓，传递着无声的歉意。

可惜，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挣扎了半天，勉强睁开眼睛，一张放大的俊颜赦然出现在眼前。

他，似乎说到做到，铁了心要让她变成他的女人！

铜制麒麟兽香炉里，顶极龙涎香缓缓地焚烧，幽幽的白雾自兽嘴里袅袅地升了起来，慢慢地散了开去，消失不见。只余淡淡的幽香，若有似无，弥漫在空气里。

“花满城！”如玉捏着拳，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厉声喝叱。

“为什么？”如玉颤着嗓子，几乎把嘴唇咬破。

他知道，不必再为她的生命而担忧。这段日子以来，她已向所有人证明了她的坚韧与不屈。只要心里有仇恨，有愤怒，她就会努力活下去。

这几日，他每夜拥她入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地知道，在看似清冷平淡的表情背后，她承受着多么巨大的痛苦和压力。

“不要，求你……”如玉颤抖着，逸出模糊的呓语，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滑下濡湿了鬓边的黑发。

他忍不住猜想：如果当初他带走了她，那么现在，他们之间会是怎样？

他却视而不见，调整了姿态，长腿交叠，双手枕在脑后，冷然地望着她：“这是我的地盘，我想不出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呆的？”

她的身上穿着一套干净柔软，合身得不能再合身的女式中衣！

从她零星的呓语中，不难推测出那个罪魁祸首就是他。

他简直不是人，比禽兽还狠毒！

微风吹动帘子，月色温柔地洒在如玉光洁苍白的面宠上。

晨光初露，清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纱帐飞舞，帘幕飘动，带进丝丝缕缕的桂花香。

她泪光盈然，委屈的，脆弱的，愤怒的，困惑的……所有的情绪都写在眼底。

如玉恍恍惚惚，胸口似压了巨石，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花满城？他怎么会在她的床上？

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

如玉一惊，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猛地推开他的臂，坐了起来。

以他的身份，何愁没有女人？

花满城蓦地睁开眼睛，对上那双满含了慌乱和震惊，如水般清澈的瞳眸。他有一秒钟的怔忡，随即醒悟，咧唇，勾出一抹慵懒的微笑：“乔彦，你醒了？”

花满城慢条斯理地掀被下了床，从容地捞起搭在床头的外裳，打理好自己的仪容，转过头微笑地望着她，语气平淡而理所当然：“既然醒了，就不要再赖在床上，整理好了，就到书房来给本王扎针，这几日被你闹得，似乎头疼得又厉害了些了……”

如玉瞠目望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怎么说，她也曾替他减轻了痛楚，不敢说让他知恩图报，但他怎可如此对她？

他甚至，不肯放过为了反抗他，一心求死，陷入晕迷中的她！

他永远没法回到过去，也就永远不知道答案。

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不同的是，这次他会带她走，绝不会任她自生自灭……

这满是绝望的呻|吟与记忆里那惊悸惶恐的求饶声重叠，似一记又一记的重锤，慢慢地敲进他的心里。